但为了你,值得。

所以在佳惠皇后离世后的几年,她日日都在练字。念着姐姐,一笔一划,终于将字写成了与姐姐如出一辙的样子。

所以她最终写就了那封命她入宫的遗书,寻来古董摊贩做了个旧,骗过了家里,也骗过了她的好姐夫。

如今总算是一切都如她所愿。宁沅长大成人,贵妃昭妃皆未能入葬妃陵,那也是时候重新给姐姐寻块好地方了。

“姐夫其实从来都不配有人相伴。”她轻轻嗤声,“我一早就知道,谁若把真心给了姐夫,那真心必会被踩做一滩烂泥,姐夫真正在意的,素来都只有自己。”

“姐夫来日便自己安心入葬吧。偌大的帝陵地宫就姐夫一个人,呵……”她饶有兴味地摇头,“一定很合姐夫的脾性。”

“夏云姒”他不知何时已双目猩红,咬牙切齿地道出了她的名字。

他说:“朕不会放过你!”

“嗯。”她轻松地一下下点头,“臣妾猜到姐夫知晓这些事后必不会放过臣妾,所以才必要告诉姐夫。”

说着,那红菱般的薄唇又勾起一弧娇笑:“这才更!更有意思呢,臣妾等着看姐夫如何与臣妾算账。”

言毕,她自顾自地结束了这场交谈,悠然转身,一步步向外踱去。

“朕不会放过你!”他的咆哮声在背后震响,宛如兽吼,只可惜是头行将就木的巨兽。

徐明义听得骂声怕她出事,忙向殿中迎去。

那咒骂之声蓦然滞住。

她笑颜明媚地回头,朗朗扬音:“太上皇安心养病。臣妾如今才二十七岁,必不辜负姐姐遗愿,自会将日子过得尽善尽美。指不准还能再给宁沅宁沂多添几个弟弟妹妹,逢年过节时,一家人必定热热闹闹。”

说完,她又亲了徐明义一下。

“贱人!”后面的骂声再度掀起,“贱人!朕会将一切都告诉宁沅,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只可惜这话由现在的他说出来,显得外强中干了。

而其实,她也并不怕他将这些告诉宁沅,因为她事实上并不曾再造一份姐姐的遗书去骗宁沅。

她原本是想那样做的,她甚至从进宫后第一次看到宁沅起,就在一遍遍地设想来日要如何那样骗他。

与宁沅道明一切的那天,她原本将遗书都准备好了,却当着宁沅的面一把火烧为灰烬,她告诉宁沅:“我原可以以逸待劳,拿这遗书让你直接应了我的要求,但是,罢了……”

她觉得这么多年下来,宁沅给予她的信任,比她给予宁沅的要多。

所以,她最终选择了开诚布公。

她问宁沅:“你母亲没留下过这样的遗书,临终之时却当真与我说过不想与你父皇合葬、不想来世还与他做夫妻的话,你信不信?”

宁沅懵然良久,才终于吐出两个字:“我信……”

夏云姒重重舒了口气。

她一字一句地将那番话说出来的时候,真怕宁沅不信。那她便会功亏一篑,姐姐的遗愿也再无人能够完成。

还好,她赌对了。

日后她便不必对宁沅心存愧疚那一刻她才忽然觉得,日子大概是该轻松起来了。

两日后,皇贵太妃起驾回宫,皇帝率领百官亲至宫门口相迎,一时阵仗倒也颇大。

夏云姒边!边与他说笑边往里走,走了好一段,宁沅才迟疑着开口:“姨母,我父皇……”

她侧首看去,宁沅眉目间多有愁绪,察觉到她的目光,轻声一叹:“姨母别生我的气,他毕竟是我父皇。”

“我明白。”她笑笑。

她也并不想让宁沅记恨生父,自更能体谅他的心绪复杂。于她而言,只要他能将生母的遗愿完成便是了,至于心底对父亲仍有几分记挂与感念,那是人之常情。

宁沅点点头。

她顿一顿,又直言告诉他:“但你与方氏的婚事,还是早些办了吧。”

这是绕不过去的事。

虽然本朝皇帝皇子大婚的通常都要等到弱冠之年,可眼下的情形实在特殊,不知太上皇何日就会驾崩。

如此,自是宜早不宜迟,早些又还能有几分冲喜的意思,也讨个吉利。

宁沅对此没什么意见,点了头:“年后着礼部安排。”

夏云姒颔一颔首,二人静静地又行了一会儿,她再度开口:“成婚之后,好好待方氏。”

“你总会有别的嫔妃,也总会宠别的嫔妃。但莫让她像你母亲一样活得那样委屈、走得那样不甘。”

宁沅怅然,抬头间目光略过亭台楼阁间掩映的一处檐角,恰是椒房宫的檐角。

定定地看了一看,他收回目光,朝夏云姒端正长揖:“姨母放心。”

作者有话要说:

44与姐姐字迹一模一样这个点出现的时间很早,和提到遗书的剧情离得也很近

于是我当时就有个心理预期,觉得可能会有读者猜到遗书压根就是44自己搞的,每天提心吊胆翻评论

妹想到!一直没人猜到!让我安安稳稳地把这个梗藏了五十多万字,哈哈哈哈哈哈!

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大结局啦!

于是在明天的更新发出来之前的所有本章评论都送红包,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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