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们坚守的效果还算不错嘛。”回到车队附近的唐江生瞅了瞅太岁龟甲阵附近的攻守痕迹,到处都是弯折的箭簇跟矛戟,偶尔还能瞧见两三根粗壮的树干,也不知是力大无比的家伙扔过来的——不过饶是如此,太岁龟甲阵的防御阵枢也没有受到多少损坏,反而是法阵阵枢周围躺了好几具已经凉透的尸体,“一个时辰到了么?”

唐江生落脚于尸首、兵器的缝隙,表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往往都是瞟一眼便收回目光,仿佛对一切早已司空见惯似的……虽然这确实也是事实,但瞧见一个五六岁身形的脏衣乞丐在战场中间轻车熟路地左右蹦跶,还是让人情不自禁地觉得后脊发凉,如同见了鬼一般。

“一个时辰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叽里咕噜生,不是姐……”正站在法阵外围翘首以盼的中年贵妇见到唐江生的人影后,先是抑制不住的激动,而后突然想起来自己早非当年丫头,得时刻保持威严,于是不得已又换了一副略严肃的面孔继续训诫,“咳咳!不是本夫人说你,你要时刻记着,为人为侠,当守诚!己诺不遵,何以服众?”

“娘……那位小兄弟是同儿子一样的‘修士’,不是‘侠士’……”

站在中年贵妇身旁的钱浣忍不住低声提醒,尽管他们成功挡住了那群“逃荒难民”的包围进攻,可直到唐江生平安归来,钱浣才真真正正地舒了一口气——不过钱浣却是不知道,以唐江生与其母的交情关系,受他一声“叔”都不为过!是故“小兄弟”三个字刚说出口没多久,便瞥见自己娘亲的脸色黑了一半,眼神中似有千万张刀片飞舞。

钱浣“咕噜”一声吞了口唾沫,对这突如其来的嫌弃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这后生有趣味,俺稀罕”

唐江生心情尚佳,毫无避讳地伸出沾满泥土的手,却是蓦地愣在原地——因为身高太矮,根本碰不到钱浣的头,于是表情略有些尴尬。

不过钱浣倒是相当有眼色,立马弯下膝盖,将高度调整到唐江生可以够得着的高度,姿态介乎于恭敬跟宠溺之间,并未显得如何谄媚。

只是对唐江生来说,自从他离开虞山到现在,除了百里颜九那个缺心眼儿的徒弟,还是头一次从他人身上感受到“善意”的存在,一时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手掌曲直之间,便不免有些泥土落到钱浣头上。

“呃……俺手上有泥,就不帮拍弄勒,你自己弄。”唐江生的脸色略有些古怪,稍微犹豫了少许,最终还是收回手,没有去摸钱浣的脑袋,而是看向一旁正憋笑的中年贵妇,巧妙地将话题转移开来,“夫人方才所言甚是!生,受教了!在此先赔个不是……只是夫人一袭绫罗绸缎,言谈举止不俗,却不知往日缝针改线的本事,还剩几何?”

有一说一,唐江生这态度是有些轻慢中年贵妇的,虽说只是钱浣这一支在卫国连掌户钱家的分家都算不上,但好歹也是沾亲带故的,外人不说是敬若鬼神,起码最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可再瞧瞧唐江生这副牙老气横秋、尖嘴利的模样,竟当众主动挑事,哪还像一个五六岁的小乞丐?活脱脱一个不知天高地厚到处惹是生非的混小子!

中年贵妇表情绷不住了,“噗呲”一下笑出声了,不仅没有任何被冒犯的怒意,反而还显得尤为欢喜——原因无他,唐江生方才所言,其实是在变相与她相认!二人虽互不知晓对方姓名,但心中牵挂一夕了结,岂能没有喜笑颜开之色?此情此景,当美酒佳肴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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