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了,你们市检通过这案子一路办过来,中间遇到的那些个弯弯绕绕,你难道还没看清楚吗?”
张擎苍这话明显就是已经在摆明示威了,要张睿明别再把整个张家的前途未来绑定在这毫无机会的案子上,而且这案子说破天也就是一个小小的公益诉讼嘛,赢了张家也拿不到一分钱,你张睿明自己也不可能靠这个当检察长,何必在这做蠢事!
就在张擎苍热切希望儿子明白过来的时候,他怎知张睿明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个方面:原来这案子的起因就在这里这兰贵园集团玩的是四两拨千斤的勾当,
本想通过收购津港本土小房企陈橙地产来解决麻烦的地产行业的资质、渠道问题,却没想反而遇到了一个“隐雷”几年前滞缴的六千多万出让金,而现在,他们又想通过并购张家的酒店项目来收买张睿明
说起来,这个案子中的起因结果,因果缘由,都是兰贵园玩这资源整合、空手套白狼的战略思维所决定的。完全可以算的上是罪有应得!
将现在情形前前后后在心里过了一遍,张睿明渐渐有了底气,他抬头向父亲说道:“爸,你现在是替兰贵园当说客来着的吗?”
张擎苍怒了,真的怒了,他对儿子的冥顽不灵感到彻底恼怒起来,猛然一把拿过自己书桌上的茶杯,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摔在地上,惹外面的唐诗都冲进这间书房,看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
“你们没事吧!?睿明,你惹爸生气了?”
唐诗站在门口,望着洒了一地的茶水、碎片,脸上是一片惊慌,她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两父子间吵得如此之凶。
“没事,你出去吧,我和爸有事在谈而已。”
张睿明一摆手,让妻子先出去,可唐诗嘴上答应,脚步还是一点都没挪动,张睿明没办法,只能强撑起一丝笑脸,然后从座位上站起身来,将妻子推了出去,同时将房门反锁上。
他一回头,迎上了张擎苍的怒目而对。
“我替兰贵园当说客!?你以为我是替外人来害你!?我告诉你,小子,我是在救这个家!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家!我不想让你再回到以前那样的日子而已!”
以前的日子,张睿明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在他心里瞬间划过一个血红的场景,那是夕阳下张家一家三口搬出市检家属楼的时候,当时张擎苍突然从津港市检察院离职时的凄惨境况,一家三口顿时从让人羡慕的检察家属沦落到众人指指点点的笑柄,虽然张擎苍对外号称是自己辞职,可张睿明却总是听无数人在各种各样的心思下提起过,他们说父亲是因为犯了错误而被“主动辞职”的,这一切,都成为了张睿明一直的心病。
更痛苦的还是随着而来的贫寒日子,那时,在张擎苍失去了检察官的稳定收入后,张家境遇瞬间一落千丈,学费、房租、医药、一切都如大山压来,一下子张家连冬天的取暖费都交不起了,张睿明还记得自己整整捡了几个月的易拉罐塑料瓶,才买了几斤煤球,熬过了一个冰凉的冬天。
而相比身体上的寒冷,精神上的打击更让人绝望,张睿明因为父亲离职这件事,在学校也成了无数人嘲弄讥讽的对象,他甚至都出现过幻听,走在路上,总怀疑有人正在背后指着自己的背,说:“看,那就是那个贪污犯的儿子!”
这一切苦痛,在张睿明死命努力考上西大后,才渐渐冲淡,最后随着张擎苍“下海”后的突然发迹而消逝,张家人总算过上了平静富足的生活。
但那段痛苦的回忆,却一刻都没曾从张睿明的脑海里消逝过,但他没想到,原来这段回忆,也同样烙印在父亲的脑海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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