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不是盛哥哥写的,是吾国皇帝发布的北伐檄文。”思灵扔开檄文冷冷说道。

“你以为朕不知道晋国这些年的内情?自从你们献文皇帝小五驾崩,如今国政把持在宁氏叔侄手里。”赫兰墨深邃的眼眸在烛光里闪动着冷锐的寒芒,“今年初朕遣使向晋帝恭贺新年,宁成器当众羞辱朕的大使,言辞不逊,后来又拖欠每年应贡给燕国的岁币。

朕看在你母后的份上,并未向晋国兴师问罪,而是多次遣使前往敦促,却都遭到宁成器为首的一班晋臣怠慢。

其后辽东告急,朕东征高句丽,算是放过了你们晋国。结果宁成器又怂恿晋帝趁机北伐,欲夺我幽云之地!

若此人真是朕的儿子,他叛国投敌,引他国兵马,侵略自己母国,那他真是该被千刀万剐的社稷罪人!叶思灵,你要朕认下他,然后将他枭首问罪么?!”

赫兰墨一掌拍在案上,蓝眸散发骇人的杀气瞪着思灵。

思灵红唇轻颤,定定望着赫兰墨。

许久,她低头轻声道:“我不是让你认他……只要你不杀他……”

赫兰墨渐渐恢复冷静深沉,慢慢往后靠在椅背上:“八年前朕就知道是你放走了阿盛,你母后自以为瞒得滴水不漏,殊不知她这辈子就没有什么事能瞒过我。朕不愿让她难堪,是以假装不知。

后来朕下发黑木令捉拿阿盛,是你救走了他,朕也知道。再后来,朕收到兰陵公主的信,说你要嫁给宁成器,当时朕就怀疑宁成器便是阿盛。

朕想着,若阿盛能在晋国和你结婚生子,安安分分过着平凡的生活,朕便也放过他。朕并未派人去查实,也未派使者向晋献文帝小五索要阿盛。

哪知,朕放过他,他却变本加厉,不仅背叛君父,还背叛列祖列宗,向自己的族人,自己的同胞开战!”

思灵一时无语,这时帐门外传来靴声橐橐,伴着兵器撞击甲胄的铿锵声,有人在外高声禀报:“启禀皇上,翼王回营了!”

“让他进来。”赫兰墨威严地沉声道,见思灵欲退下,抬右手止住她,“你站住,朕还有事和你讲,你先坐在那边等候。”

赫兰墨顺手指了自己身边的位置。

不多时,翼王赫兰宏掀帘而入,带进一股寒冷的风和浓重的血腥气。

“参见父皇!”赫兰宏一身甲胄未卸,满身浴血,跪地叩首,立即将地毯也染上了血污之迹。

“平身。如何,追上晋帝否?”赫兰墨问三儿子。

赫兰宏甩开被凝固的鲜血冻住的鬓发,露出血迹斑斑的脸:“启禀父皇,儿臣率兵往南,在硖石口追上了晋帝,却遭遇萧方智的兵马伏击,厮杀了一阵,儿臣无能,被他杀败。儿臣后撤五里,又遇上了左大将率领的虎豹骑二营,儿臣便与左大将一同杀上去,左大将他……他被萧方智阵斩了……儿臣只得率领残兵败将后退……”

赫兰墨花白的长眉一拧:“看来你五弟在飞鹰口未能截住萧方智。”

赫兰宏又道:“萧方智在西线占去我们四个州十二个县,此人当真是个劲敌。”

赫兰墨侧眸看了思灵一眼,淡定地对儿子说道:“他夫人已被朕擒获,萧方智年逾四旬却娶了少艾之妻,一向对他的小妻子爱逾性命,咱们可以跟他好好谈一谈价码。”

赫兰宏这才注意到父皇御座之侧,坐着一位风华绝代的美艳少妇。

思灵过去虽然每年会到母后宫里住一两个月,但赫兰宏常年镇守辽东,以前并未见过思灵。

故而,赫兰宏目不转睛盯着思灵,震惊于她的年轻美艳,心想:那萧方智年近半百了,竟娶了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娇妻。

思灵美眸一挑,冰剑般的目光刺出,竟令赫兰宏一时不敢直视,慌忙错开了眼睛。

思灵又将目光移到赫兰墨脸上:原来你生擒我,是为了逼迫我夫君放弃他收复的疆土,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眼角余光感受到思灵投过来的锐利目光,赫兰墨依旧神色如常,对三儿子道:“你先下去吧,加派斥候,探清晋国皇帝御营的驻扎地。”

“是,父皇!”赫兰宏刚起身欲告退,突然又想起什么,重新跪倒,“刚才儿臣回营时,儿臣麾下的万骑长前来禀报,他的兵马搜了晋帝曾藏身的葫芦谷,俘虏了一群晋国太监。”

赫兰墨轻抚着上唇精心修剪的一字型胡髭,沉思着道:“把他们看押起来,供给饮食,不许虐待,朕要用他们跟晋帝交换被萧方智所占的蔚州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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