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马车驶出不久,身后的却有马蹄声传来,从这马蹄声响能够听得出来,好像是父亲。

那声响由远而近,路芒探了头看了一眼又缩了回来。

“小姐,柳将军来了。”

这下马车也停了下来,宴心掀开了帘子,看向驻马停留在面前的父亲有些诧异。

“父亲怎么来了?”

看到柳宴心无碍他也就放心了,便放下了速度跟在马车边上。

“正好路过看到了府里的马车,就想着和你一道回去。”

宴心点了点头,回到轿子里听着外头的动静,只听父亲重重的叹了口气,像是也对最近的几件事有所感慨。

“你这伤口初愈不该这样辛劳。”

沉吟了半响,父亲才有了这么一句话。自从宴心受伤再到遇见这么多事,好像沉默寡言的父亲对她的关心也变多了。

宴心垂下眸子,突然间罗云溪之前的话在脑海中响起。

若说自己的身世,确实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人就是父亲了,到底该不该问出口呢……

如果说了出来她在柳家还能和以前一样么?如果不说那其中的细节她岂不是永远也不会知道了?

斟酌几番,宴心还是决定听罗云溪的话。

她酝酿了一番,坐到了贴近父亲马儿的那一边,缓缓开口。

“其实宴心一直有一件事想问问父亲……是关于十七年前的一桩旧闻。”

同时坐在旁边的路芒也用惊讶的表情看看着宴心,不知道她准备做什么。

“嘶”

突如其来的勒马声表明了一切,路芒也跟着大惊,果然父亲是知道真相的。

宴心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屏息以待,等待着父亲再一次开口。

可是良久之后,柳阀才重新赶上来发话,“辰儿,你们先回去吧,我有些事要和心儿说。”

“你要先回去吧。”宴心转向路芒,示意她先回避。

“可……”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见宴心坚持,路芒也之好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一步三回头的看着宴心的方向。

马车又重新行驶了一段路,她就这么隔着一扇帘子与父亲相互沉默着,谁都不敢先开这个口。

风吹雪花,路上的行人不多,轿子颠簸的声音好像有规律可循。

“你终究还是问起了。”柳阀开了口,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这件事。

但宴心寻求真相的心确实迫切的,她已经忍不住想要知道所有的一切了。

“父亲知道什么吗?我我不问,您准备一辈子保留这个秘密吗?”

“不是我不想说,只是有人希望你能抛开过去的一切活着,我本不是个相信机缘的人,可十七年前的事未免不是一场机缘巧合。”

宴心经历了这一切,知道世上没有那么多机缘巧合,可她现在只能听下去,听一听这场机缘里都有谁参与其中。

“当年我并不知道她的身份,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找上柳家抚养你。可你母亲方氏心存怜悯决心帮忙,我也不好严词拒绝,就在那之后的一个月,我们收到密报说楚国的圣女晏明舟在路途中被不知名的组织杀害,尸首不知所踪……我曾派了太多人去寻找,但都是无功而返……”

父亲的语气里满是惋惜之情,可这对于宴心来说并不是什么新的线索。

“她在破军山的冰窖里。”宴心思来想去还是回答了最后一个问题。也说明了自己是怎么得知的真相。

“这……原来是破军山的主人带走了她,难怪你会突然知晓这件事。”

观砚的身份不用说,破军山的主人,和楚国有密切联系的高贵之人,他要点透这件事,那便谁也不能阻拦。

宴心觉得父亲还有话没有说完,追问道“那之后呢?”

“之后我一直都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是对是错,如果那些人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肯定会并全力抹杀圣女的血脉,我只能把你藏起来,藏在柳家的深院里。”

意思就是说,原来父亲并不是不在意自己,而是用了这种方式让外人遗忘掉自己,从而保护自己的周全么?

宴心的手紧紧拽住了衣角,她逼迫自己冷静一点。

“可没想到你竟然能够从深院里走出来,做了这么多惊动全城的事情。我开始觉得也许你们楚国圣女的血脉本就是掩盖不住的,你们命中注定就是要活在阳光下受人敬仰。”

柳阀说这话的时候断断续续,好像之前柳宴心做的种种事件他依然不敢相信。

“所以我便放了手,任由你去闯出一番天地,我知道这些都是注定的事情,未来的路也应该由你来选择。”

宴心百感交集,她不后悔生在柳家,也不后悔经历这么多,她只是觉得这样的真相她明白的太晚了。

“父亲不怪我自作主张吗?”

她指的不止是柳糖儿和苏氏的事情,不只是这些月来她闯的祸,其实还有上一世那些不可说的真相。

而柳阀否认得极快,并用不那么镇定的语气重复道。

“我自怕你怪我自作主张。”

怎么会呢。

父亲一直都是想要保护自己的,可只是因为苏氏和柳糖儿等人暗中使坏,才让事情改变了方向,要不然宴心也只会开开心心的做柳家的嫡出女儿,只会嫁给一个门当户对的商家之子,又怎么会有前世那么多的风云诡谲呢。

马车逐渐停了下来,宴心能听到管家疾步立即上前说话。

“老爷,罗公子正在前厅等您呢,说是要……亲自向您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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