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身处青州府的宁十陪着佘婉儿去找山水图印记时,千里之外的洛阳皇城,偏于一角的锦秋宫刚好灭了灯火。
锦秋宫这名字好听,其实并未住着什么贵人小主,反而是宫女和太监的聚集地。
这时候,时间已经差不多走到子时,整个皇城后宫逐渐进入一种昏昏欲睡的状态,不需要守夜的已经睡下,需要守夜的刚好轮班。
因为今夜是元宵节,所以宫内也有些自办的花灯节目,为了就是给那些没办法出宫的小主们欣赏,图个乐呵。
御膳房紧挨着秋宫,膳房的右手边有个暗屋,屋子下面有个酒窖,宫宴上常用的美酒,大多数都存放于此。
酒窖需时刻保持满窖的状态,若是赶上特殊时日,消耗的厉害,就需要当夜补齐,今夜刚好便是补酒的日子。
王富贵是御膳房掌勺御厨的亲侄儿,因着这层关系,就拿下了补酒上架的差事。
横穿御膳房,摸着腰间鼓鼓囊囊的钱袋子,王富贵哼着坊间小曲,单手托着最后一小坛子陈年寒潭香,歪歪扭扭的就朝酒窖走过去。
暗屋很深。
下酒窖需要爬一个木梯子。
王富贵自然是熟门熟路,闭着眼都不会走丢。
大概是得了御膳酒厂的供奉,王富贵心情出奇的好,兴致极高,就连哼唱的小曲儿都多了几分滋味:“不必提那龙呀凤,也不必论那姻呀缘,只留着你那容的貌,钻进了哥哥的小心田,甜呀着甜呀甜”
御膳房的酒窖,自然是极大,这个时辰又只有王富贵一人,声音的回响效果极佳。
呲。
呲。
“咦?”
“谁?”
“谁在那儿。”
“给我出来,这里是御膳房,大半夜偷鸡摸狗,小心你的脑袋。”
王富贵隐隐约约听到酒窖深处有些古里古怪的动静,不敢确认是啥,下意识的先吼了一通,其实,多半是给自己壮壮胆子。
没有任何回音。
依然是呲呲的动静。
耐着性子又听了两声,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跟地面摩擦的声响。
王富贵的心跳突然就有些加速,冷汗刷刷的从手心里往外冒,毕竟是子时,这个时候,在这个地方,乌漆墨黑的,还真有些渗人。
若是真出个啥子事儿,哭晕了都不会有人听到。
大概是怕了,王富贵赶紧从裤兜里掏出一个火折子,哆哆嗦嗦地吹了几下。
没着。
又使劲多吹了几口气。
这才照亮整个酒窖。
王富贵是管理这个地方的专职人员,不管有事没事都必须察看清楚,给皇家办差,一点错误都不能有,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忍着恐惧,眯起眼,认认真真地朝酒窖深处望了望。
除了酒坛子就是酒坛子,并无他物啊,王富贵放下心,长出一口气,还朝自己嘴角不轻不重的抽了一巴掌:“人吓人吓死人,自己吓唬自己更是吓死人,没出息的东西,皇家重地,有啥子好怕的,还能有妖怪不成。”
说完又自言自语了一句:“以后打死也不在半夜补酒上架了,这他娘太渗人了,难道那锦秋宫还真死过人?”
“呸呸呸!”
“乌鸦嘴!”
王富贵自己骂了自己两句,转手就把那陈年寒潭香放在了酒架上,准备离开,他是一点都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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