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儿很快就端着呈有热气腾腾的干饼的藤篮走了过来,然后轻轻地放在了案几上,一旁的唐鞅的鼻子动了动,然后转头看了眼案几上的那热气腾腾的干饼,偷偷咽了口口水。
然后,唐鞅秉持着我看不见,我就不馋的心里,身子侧了侧,还稍微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小案几。
昭溪此时已经好几樽热酒下肚,野菜也吃了大半盘,他又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热酒,然后也懒得用筷子了,直接伸手抓起一块干饼,但是,刚刚抓起来,昭溪就差点把这干饼丢了。
“哦!烫。”
虽是这么说,但是昭溪拿过干饼后,稍微吹了吹,就直接大咬了一口,然后嘴巴微张,哈着热气,艰难的咀嚼了几下,便咽了下去。
似是感受到这干饼的口感不错,便用已经凉了些许的热酒,哦不,温酒,就着干饼,痛痛快快地吃了起来,时不时还往嘴里丢一块野菜。
慕醒就这么一点点喝着手中酒樽中的酒,最后一直到昭溪吃得差不多了的时候,才喝完樽中酒,将酒樽缓缓地放下。
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慕醒一边用树枝扒拉着那些木炭,让这些木炭充分燃烧,一边似是有些感慨的说道:“你知道么,人这一辈子,追求所谓的名与利,被七情六欲所纠缠,但是这么多事情,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不饿肚子的情况下。”
“如何你饿着肚子,甚至可能会因为没饭吃而饿死的时候,你还会在乎那些东西么?那些东西在活下去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别看那些死士甘愿赴死,那是因为,死士的主人,给了他活下去的资格,让他们能够继续活下去,甚至,他们可以认为,他们的命就是主人给的,他们自然而然也愿意为之拼命。”
“这就是人之常情,也就是一些道义所在,当然,如果饿到极致了,人吃人也不是可能,很久以前,饿殍遍野的时候,人吃人是再正常不过了,这个时候的人,你说,还算得上是人么?这个时候,你只在乎温饱,只在乎能不能活下去,所以,那个时候的人,也就没了七情六欲,也就没了名与利。”
“你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见到木炭上的火烧的更旺了,慕醒便随便往边上将手中的树枝丢掉,然后直直的看着已经吃饱喝足的昭溪。
昭溪沉默了,似是在思考慕醒刚刚所说的,又似乎在想自己要不要在吃一点。
只是最后,昭溪点了点头,他看向手中酒樽中已经见底的酒水,看着盘子中的剩下的野菜渣,又看了看篮子里剩下的那一半干饼,说道:“那先生认为,一个人到底该怎么样过活一生?”
“你认为呢?”慕醒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在下不知。”昭溪想了想,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过活,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样去过活一生。
说自己热爱学识吧,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更向往这山川,河水,甚至于更外面的世界,而不是书本中的世界。他之所以那么努力的去看各种各样的书,无非就是让没有很好的机会去到各国走一走,只能读书聊以寂寞。
但是,他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却又犹豫这官俸,家族,亲人。他做不到很洒脱的离开。
所以,昭溪怎么想都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到底应该怎么过活。
被慕醒这么一问,他发现自己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往哪走,走那条路。
见到昭溪摇头,慕醒慢悠悠的说道:“你说,一个庄稼汉,他这一生,说他满不满足?忙忙碌碌,春种秋收,一载又一载,这一生可能终生就是个庄稼汉,你说他临死前遗不遗憾?这个肯定是有的,没有见到大千世界,没有看到更多的城市,结交更多的人,等等等等,这一些他都想做,但是人这一生就这么几十年,你说,一个人的精力能做这么多么?”
“这个肯定是不能的,所以,你要从心而论,去找你心中最想做的事情,然后将其他事情先放下,把这件事专心做完,如果做完发现自己还有时间,那再去想其他的,如果终其一生,只能做这一件事,那就把这件事做好,这就是一个人应该存在的意义。”
“人生就像种庄稼,你不能春天种庄稼,夏天你又想种果子,东一头,西一头,到头来,什么都做不好。”
“......”
慕醒就这么跟昭溪畅谈起来,忘记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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