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平时经常守着弟弟,估计她比自己有经验。
余白走过去,捏了捏儿子的小肥脸,余继粉嫩的脸蛋立即向左边咧去,余白又往右边捏了捏,余继的脸蛋就变形了。
似乎在表达不满,他哭的更大声了。
余白玩够了,开始给儿子解尿不湿。
就在刚刚解开的那一秒,低着头的余白只觉一股温热的水源直接呲进嘴里,味道怪怪地。
马达。
下一秒,余白在女儿的大笑声中终于明白了。
自己这是被宝贝儿子给算计了。
这家伙竟然报复他,让他喝了童子尿。
似乎知道自己的奸计得逞,在听到姐姐美妙的笑声后,余继小朋友终于不哭了,反而咯咯咯咯的笑起来。
从此,余家人只要看到余白抱儿子,就会把童子尿事件口述一遍,供大家欢乐。
余继长到两岁时,严妍接到了一个电话。
大致意思是宋国立脑梗住院,人虽抢救过来了,却半身不遂,语言能力也丧失了。
当晚,严妍一家四口连同赵姨坐上飞机,回到了她阔别多年的家乡。
打电话来的,是严妍同父异母的弟弟。
彼时他还是个孩子。正在准备高考。自从那个小三受不了宋国立的家暴,与他一直分居独自带着儿子生活。日子过得也并不如意。
飞机落地后,赵姨留在宾馆哄两个孩子睡觉,严妍与余白直接去了医院。
见到那个与自己有一半血缘的弟弟时,严妍本来一直冰冷坚硬的心,突然柔暖起来。
那个男孩的眼神倔强、敏感、矛盾,与小时候的她好像。
也许这就是神奇的血缘吧。
她在来的路上一直觉得,自己只是在尽一个为人子女的义务,交了钱找完保姆就走。见到弟弟也不会有什么感觉。
可是,她错了,全错了。
当她看到宋国立躺在病床上,蜡黄着脸,全身瘦小像是没有了生机时,她还是心疼了那么一瞬。
其实,他还是疼爱过自己的。
那时家境还好,他还没有丢工作没有学会酗酒没有赌博打妻小。
她记得她坐在自行车横梁上,他载着她,骑的飞快,只为追那个走远的小商贩,给她买一只棉花糖。
曾经的一切那么美好,可惜,美好的都易碎。
时隔多年,她不得不承认,在心里,她十分渴望父爱。
而这个能给他父爱的人,已经不能说话,行动有碍,无法表达自己了。
这样也好,她知道如果他能说话,她所有关于父亲的幻想都会破灭。
这样,也好。
在深秋的医院里,她有些冷。
还好,有余白在身边。
他一直陪着她,鼓励着她,安慰着她。让她有勇气来面对这一切。
男孩一直沉默着,直到严妍准备离开时,他才问了一句:“我能叫你一声姐姐吗?”
不知为什么,严妍突然就湿了眼眶。
她点着头,把这个清秀瘦弱的男孩拥进了怀里。
余白虽然也替她高兴,可是心里却无法控制酸溜溜的。
两年前,余继出生时,严妍的妈妈与继父带着孩子来看她。
那个孩子也是个男孩,叫严妍姐姐,严妍对他十分疼爱。
余白看着她把本来就不多的关注分了出去,觉得十分委屈。恨不得自己就是那个青春期的弟弟。
如今,她又认了一个弟弟,这下好了,他的爱又被分走一些,什么时候严妍才能完全是他一个人的呀。
很快,宋国立转院,跟着他们回到了市,严妍为他请了护工,买了房子,算是尽了一个女儿的孝道。
她妈妈也同意这样做。
男孩也办了转学在市重上高三,准备冲刺高考。
只是,男孩的妈妈想要跟了来,说是陪儿子,也可以照顾宋国立。
严妍没有说行,也没有拒绝。
她不知,哪样做才是正确的,她还需要时间再考虑一下。
越往下活,越发现,人生,就是不断在妥协,在和解,在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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