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很长时间没当母亲了。

这回听到湛准来陵州,湛宁一时间是真的在心里涌起了许多想做却没来得及做的想法。甚至,她已经开始在为自己儿子谋划婚事了,一般的家庭肯定不行,可眼前这只小怪物,相貌也合格,听刚刚那个叫王定的老成吏员讲,这小怪物也已经跟着湛准与他们一年多长久了。而既然能相处这么久,必然是合得来的,而且患难与共过,也是有感情的,既然如此,为何又不能收了这小怪物做儿媳妇呢?

毕竟她那么喜欢我?对吧

湛宁这样想。

“舅母”

突然,一声熟悉而轻快的呼喊从门外传来,“你看我给你带谁回来了!”

湛宁自然知道,这是姬耀,她眼睛直直地望着门,门是关上的。她的心跳加快了速度,虽然很期待,但是她也同样没做好见自己儿子的准备。

她没有如预料中的一样激动,直接冲上去给自己儿子一个大大的拥抱,而是坐在了自己的那张椅子上,揉着小怪物的脑袋,安静地等着那份重逢到来。

她在心里默数着。

一,二,三,四六,数到七的时候,她的瞳孔放大了,因为她看到了那门在缓慢地被推开,抢先进到门里的是一袭白袍的高大青年。

她从脚下望向脑袋,是个俊朗青年,但不是自己儿子,这是姬耀。

姬耀推门进来后就侧身站到了旁边,又朝门外喊了声:“进来吧,自己家,害羞什么?”

他的话里带着笑意,而另一边回应他的声音却有些颤抖:“我我我怎么可能害羞?!”

而紧接着,有一袭黑衣走进门里,他的脚步略显扭捏,走得很慢。

湛宁没直接看他的相貌,而是和看姬耀一样,先从脚下看起。

黑色的鞋,是皮质的,但看得出同一双鞋穿了很久了,鞋质量很好,并未有大的破烂,但上面的泥泞鲜血仿佛是长在了上面,洗不掉的了。

再往上一点,看裤子,裤子也是黑色的,但比起鞋的工整,这裤子上面却是打了几个显眼的小洞。有些看得出来是刀剑划开的,有些则是单纯的小洞。也是穿了许久没换过的了。

再往上些,便是衣服的尾角,简直称得上衣衫褴褛了!

到这里,湛宁便已经有些忍不住眼泪,就差没跪地痛哭嚷说:“我苦命的儿了!”

而眼泪刚要出来,她的视线再往上挪,看到那张并不比姬耀差几分的俊脸,她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和你爹年轻时候一样,是个帅小伙子。”

一年多的野人似的生活,湛准的身高没长,但头发却是长了许多。之前还凌乱得很,但到了这陵州后,姬耀有意帮他打理了一番,之后才来这里见湛宁,而他扎起的辫子一直垂到肩膀下面,可面庞上的五官却都展现了出来,虽然还有些不干净的灰尘土壤抹在了上面,但已经可以看得出俊朗了。

湛夫人笑着眼泪同时便滴落了下来:“快过来,让娘好好看看。”

说着,她张开了怀抱,旁边的小怪物率先钻进了她怀中,而湛准稍微愣了愣神,也不假思索地钻进了自己母亲怀里。

“真乖。”

湛夫人一手搂抱着一个,一边是自己儿子,而另一边则是自己已经在心里认可了的儿媳。

而等他们母女重逢,好好腻歪了一番之后。姬耀也是重要开口,询问起了正事:“说说吧,为什么蒋义山说你离家出走?又为什么你会失踪那么久,最后来到这陵州?”

湛准从母亲怀中出来,母女两也没讲太多的话,湛准看了眼她的眼睛,便起身盘腿坐着言道:“其实,这说来话长”

他从一年多前狐族聚集起群妖说起。

“那次大战,明面上貌似是我们赢了,但其实,我们输得一败涂地,甚至连义父也牺牲了。其实,现在坐在康伯府里的那个蒋义山,并不是真的父亲,而是狐族族长婴宁所化的假人,至于缉邪刃,这是父亲托付给兄长的东西,狐族一直垂涎于这把刀,所以一直在追杀我与兄长。而之后,我们为了能够打败狐族,回去康伯府,我和兄长商量了许多计划,但最终,却是落到了一项听来极其不切实际的寻求上古异兽帮助之上。但是,这看似不合常理的一个方案,却真的让我们歪打正着地撞上了,我们在宫峘山下救了一条上古蛟龙,叫做蒙于。而后,我们与狐族长老江月又打了一场,虽不说惨败,但却的确是以那蛟龙带着我们几个仓促逃跑为结果。他带我们去到了一个叫做六堰山的地方,我们在在那里呆了很久,而不久之前,我们觉得这样不行,而蒙于说,他有个老朋友在这里,若是找到了,或许对我们回康伯府能有帮助,所以我们就过来了。”

他讲了许多,而虽然事件极其夸张且离奇,但不管是湛夫人还是姬耀,他们貌似完全都没有怀疑的意思,反而更是向湛准投去了一种关切的眼神。

湛夫人更是直接抱住了自己的儿子,垂泪道:“你竟然承受了这么多吗”

而湛准第一次感受到这份其实他小时候特别嗤之以鼻的母爱,还有些不适应,但觉得很温暖。

一旁的姬耀微微点头,也没打断他们俩母子情深,但是,等他们腻歪够了,他也没忘记插上一句:“对了,还有一事我想问你,我能够感觉得到,你身上有一股特殊的妖性,之前在花灯节,我们一起去那个叫做羊患的医生的宅子里,这妖性还是不存在的。可现在,这妖性显现得却极为明显,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够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这个嘛。”湛准微微颔首,看了自己母亲一眼,又重新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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