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家立业,娶妻生子,相夫教子。
这是每个人的宿命。
格瓦拉很想说自己可以逃。
但仔细一想,将来的事儿谁说的准呢?
没准有一天就累了,想要有个安稳的家庭呢?
有时候想想,找个老实的姑娘,让她接盘,然后安安份份的过日子,每天偷个两三辆电瓶车也能衣食无忧。
格瓦拉还记得,当年同村的小红。
在那个夕阳余晖遍洒大地的傍晚,他站在自家屋子的房顶,看着从楼下一步步走过去的小红,脸上满是犹豫和挣扎。
看着渐行渐远的大红棉袄,在那冬季里的寒风中,格瓦拉开口了,他大声的喊道:“小红...”
小红停下了脚步,回眸看着他,鼻尖的那颗大黑痣上面还停着一只苍蝇。
“能不能不要去粤东。”格瓦拉鼓足了勇气,他想挽留住这个青梅竹马的女孩。
“不去粤东,你养我么?”
小红的声音很粗犷。
格瓦拉沉默了,他养不起。
夕阳一点点落下,天色一点点暗沉。
小红转回头,提着包袱慢慢远去。
隔壁家刚从粤东打工回来的王铁柱坐在门口,拿着最新款的摩托罗拉,播放着那首红遍大江的等一分钟。
我在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
看到你闪躲的眼。
我不会让伤心的泪挂满你的脸。
我在等一分钟、或许下一分钟。
能够感觉你也心痛。
那一年、我不会、让离别成永远。
如果生命、没有遗憾、没有、波澜。
你会不会、永远没有、说再见的一天。
...
看着消失在小巷尽头的姑娘,格瓦拉忽然从屋顶跳了下来,也不顾脚腕扭伤的痛苦,一瘸一拐的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村口的牛车在一鞭之下慢慢的走动。
天边,只剩下最后一缕曙光。
格瓦拉追了上来,他再次大喊:“小红,你别走,我养你好不好。”
牛车没有停下。
小红的脸上却流下了泪水。
“傻瓜,你一无是处,拿什么养我呢?”
...
...
往事总那么的伤人。
可能年少的心太柔软。
经不起风、经不起浪。
十多年的社会磨砺,偷车生涯,牢狱经历。
格瓦拉回忆起往事,有的,只是对当时的幼稚感到可笑。
但在内心深处,也不得不承认。
年少轻狂,方才是没有白来人间走一趟。
“想起了那个姑娘?”
瞧见格瓦拉沉寂在回忆中的神色,周帅玲轻轻说道:“你一定很爱她吧?”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田里捉泥鳅,一起插秧,一起打滚,直到十三岁那年,我才知道,原来她是个女孩。”
“小时候,也没谁会在意小伙伴的性别。”周帅玲似乎也想起了童年:“那年夏天,我偷看他们站着嘘嘘,才知道了我和他们的不同。”
“那时候虽然什么都不懂,但也无忧无虑,自在快活。”
“是啊,小时候期待着长大,长大了却发现,所有的美好都在童年。”周帅玲无限感慨:“真希望,这世上能有月光宝盒,带着我重回童年,让我不在惹奶奶生气,让爷爷担心,一定好好学习,不让爸妈在家长会上抬不起头。”
“从现在开始孝顺长辈,也还不晚。”
“晚了。”周帅玲低下了头,眼眶中蕴泪:“爷爷在五年前走了,奶奶去年也走了,爸妈这些年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
子欲养而亲不在。
格瓦拉沉默了,不知该怎么出口安慰。
“所以,这是我今生最后一次任性。”周帅玲深吸了一口气,朝着山林大声道:“周帅玲,你一定行的,这条路,你一定可以征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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