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现在失魂落魄,朕也不好留你!你且回去多陪陪你爹,记得代朕问候!”

“谢陛下隆恩!”徐长柏躬身一礼,便是缓缓后退至门栏前,这才转身朝外走去。

永延帝那张年轻混杂着阴鸷的脸又显出一股子煞气,他不由仰天长叹了一声!心道徐嵩啊徐嵩,将死之人还这么会给朕出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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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心殿,待到徐长柏离宫之后,一份密折才被一个太监快步跑来送到李太后手上。

李太后此刻正在准备批复李政和最新送上来的巡盐密信,他将那折子先放到了一边,然后便是在回李政和的信上写下:四品以下官员,叔父可斟酌处置,抄家为首要,定罪杀人之事,大可推给白振,或者直接将罪犯送回京师,交由皇上定夺!

让人将这封回信送下去之后,李太后这才拿起那道密折,只看了一眼她立马便也是满脸讶异,进而有些隐隐不安起来。

“传本宫懿旨,让郭子孝、王如松,以及李泰,明日上朝之后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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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是深夜,从宫里回到徐家的徐长柏望着府里上下的红灯,不禁有些物是人非之感。他缓步走到徐嵩的房间,房间里已经没有一点异味,徐嵩床上也已经换洗一新。

徐长柏摆了张凳子坐在徐嵩面前,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以前同他爹平定叛贼的事,那时的徐长柏是少帅,是众人眼中的少年英雄。而当时的徐嵩,正值壮年,真可谓是气吞万里如虎。

可如今徐嵩却是一动不能动,成为了一个无用的废人,想到这徐长柏就有锥心之痛。也不知这般说了多久,哭了多久,旅途劳顿的他竟是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长柏,长柏,醒醒!”

梦里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传来,竟像是他爹的。再仔细听了几遍之后,徐长柏猛的睁开了眼睛,顿时被坐在眼前的人吓了一跳,然而反应过来之后,却是惊了差点叫了出来。

“爹!”

在昏暗的月光下,徐嵩笑容可掬的作出一个小声点的手势,然后便是凑近了些,仔仔细细的瞅了瞅徐长柏。

“爹,你没中风啊?那你白天怎么?”徐长柏高兴的有些语无伦次。

徐嵩嘿嘿一笑,“若不这样,怎么能骗得过皇上和太后?”

“这……爹你可差点把我给吓死了!”

徐嵩笑着拍了拍徐长柏的手,“爹这也是没有办法,这徐府啊四处漏风,不得不防。且只有让你相信爹真的中风了,你才能去骗过皇上,否则按你那演戏的功夫,恐怕谁也骗不到!”

“爹,我明白了!”徐长柏也不由一笑,“可爹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保全自己?保全徐家?”

“没错,只有这样才能保全咱们徐家。”徐嵩凝住了目光,“你该是明白爹的处境,两边都想杀我,可我若是中风了,那就不一样了!”

“爹是说皇上会保全徐家?”

“正是,当今皇上信奉的是帝王驭臣之术。正所谓无分黑白,无分对错。别人看不出来,可爹看得出来,皇上虽说是要肃清吏治,可他巴不得咱们这些徐党官员能为其所用。既然如此,爹就投其所好,让他来行驶内阁首辅的权力。由此徐家不就保全了,我的那些门客弟子也能保全大半!”

徐长柏想了想,一股佩服之情不禁油然而生,若是他爹不中风而是去请求告老还乡,那么多半皇上不会准许,且多半会怀疑他的用心。而只要徐嵩在内阁首辅这个任上,杀徐嵩的诱惑就实在是太大了,且可以说是不得不杀。因为杀徐嵩才能威服内外诸臣,也能让徐党官员看到,谁最后才能为他们遮风挡雨!

而现在徐嵩中风了,不得不从内阁首辅这个位置下来,余下的难题不过是交给了当今皇上罢了。要说杀了徐嵩吧,时机又还未到,恐怕会引发徐党倒向后党。可是不杀,岂不是错过了一道捷径!

“那爹,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徐长柏低声问道。

徐嵩慢慢转过了头,“上书,一定要让你爹我开缺回籍!”

徐长柏微微颔首,“那江南那边需要做什么安排?”

“那边只要江淮军在手,一切便都好说,那也是徐家最后的保命符!”

“行!那等我回南京,立刻上书请求皇上裁换监军,就让太后和皇上去掰掰手腕!”

徐嵩笑了笑,看着儿子,眼睛里露出了慈爱的神情,“还有一事你要记住了,为父今后就不在朝堂之上了,你一定要忍!等到太后同皇上斗到最后,只要察觉到一方落败了,你立马将全部身家都压到赢的那一方!在此之前,你便跟着其他人一起韬光养晦。不过嘛!这个京师咱们是回不来了,可徐家这般下去就倒不了!”

“孩儿记住了!”

父子又对视一笑,如此在嘱托一刻钟之后,徐嵩这才又继续装起了中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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