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区在库房的另一角,关着奴隶的笼子是木头的。这并不是因为奴隶们温顺,而是他们的脖子上带着的颈箍。那是勾陈的同行们的作品,镌刻的有符文阵,效果是释放电击还有爆炸。

有这颈箍在,没有一个奴隶敢轻举妄动。虽然在勾陈看来,这玩意儿的手艺很糙,不值得称道,不过对于普通人的威慑力还是很大的。无论是电击的痛苦还是脖颈炸断的恐惧都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这里的气氛沉闷,可能和不流通的污浊空气有关,但更多的是奴隶们身上的那股绝望。奴隶是没有希望的,男子会被涅面,也就是在脸上刺字涂墨。妇女一般在脖颈。

而且成为奴隶户籍便会被从良籍移除,转为奴籍。而入了奴籍也就意味着一辈子无法转回良籍,这是三大国邦法律的共识。奴隶们唯一的希望就是选中自己的奴隶主不是个暴虐无道的人,不然他们以后的人生就将在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中度过。

天气很冷,库房里的温度也不高。毕竟牙行掌柜也不可能给他们点火盆取暖,那样成本太高,没有奴隶贩子会这么干。不过牢笼里倒是铺着厚厚的干草,奴隶们蜷缩在干草里互相贴着取暖倒也不会被冻死。

牙行掌柜走过来,点头示意伙计,伙计领会他的意思,找出一个铜锣敲个不停,并且扯着嗓子大喊:“起来了!都起来了!你们好日子来了,有贵人过来挑人,都精神点!”

好日子?那可不一定。至少从这些奴隶惊恐且忐忑的目光中勾陈是感觉不到半点欣喜的成分。奴隶们从干草里露出头,黑压压一片从草窠里探出来像极了待哺的鸦雏。黑糊糊的勾陈也看不清他们的脸,只能从反光的瞳孔确认这些人在打量着什么。

打量什么呢?

他们在打量日后可能成为他们主子的人。掌柜的和伙计被他们排除,这两人他们再熟悉不过,知道他们的身份。然后目标就只剩下那个穿着名贵布料织造的袍子,身形高大,面色红润有光泽的青年人。

他们探寻着,猜测着,可是又无能为力,因为命运的缰绳并不为他们所把控,他们只能听任,只能等待,只能接受。

“客官,您请。”掌柜伸出手。勾陈走上前,让墙壁挂着的火把的光照亮自己的脸好让这些可能成为他仆人的奴隶们看清。他清了清嗓子,声音洪亮:“有会驾车的,举起你们的手。”

半晌无语,奴隶们面面相嘘,出离的沉默,默契的没发一言。气氛就在沉默中愈发压抑。掌柜的急了,这群人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不说话了。跟着这位出手阔绰还有善心的主子不好吗?非要搅黄了生意,继续带我这住草窝,吃泔水?不行,你们愿意我还不愿意呢,泔水也要钱的啊。

只是他刚有动作就被勾陈伸手阻止了。勾陈搓了搓拇指和食指,这些奴隶对他不信任,更怀有恐惧心理,那是对一个陌生的未来的恐惧,因此不配合也是可以理解的。

想了想,他继续发话了:“响应的,可以带上你的家人。”此话一出,人群中传来几声沉重的呼吸。可以和家人一起,这可是难以想象的恩赐。一般来说挑选奴隶的都不会让这些奴隶和家人团聚,他们只会挑选青壮男女,或者一些年轻的姿色不错的少女,那些老幼是不考虑的,一群累赘,浪费粮食。

一旦成为奴隶那就意味着与家人从此天各一方,再也不得相见。而向勾陈这样允许他们带着家人的可是很少见,至少牙行老板从业这么些年,也就见过四五个。

因此,有奴隶心动了。

一只手颤巍巍的,满满的举起来,“我,我会,我会驾车。”有了第一个,第二个第三个也自然会在第一个的鼓动下响应,从众心里在这些毫无希望的努力身上表现得更为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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