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下班待在家里学几小时佛就奢望悟道,想明白生命的意义,多不切实际啊。”

“释迦牟尼是太子,妻子孩子都有过,所以才思考人生的意义,给释迦牟尼佛几百亿,人家不稀罕。”

中年和尚以管斌为圆心,一圈圈慢慢往外面扫。

管斌一动不动,像是被定住一样。

“给你几百亿让你不要学佛了,估计你该挺高兴的。”

“买车买房,找个年轻漂亮的老婆,生个可爱的孩子,没事环游世界,做做慈善。”

“饭店服务员态度不好,把饭店买下来将她炒了,不用受谁的气,也不用看谁的脸色。”

“红颜易老,有钱可以整容美容,小日子多滋润啊,干嘛还学佛,思考什么人生意义呢。”

中年和尚麻利的将地上的落叶扫成一堆,正好堆在之前幻觉孟时站的照壁前。

“人生苦短,幸福得过几年不是挺好的,生命重质量不重长度,释迦牟尼不是最后也死了嘛。”

和尚把扫把压在落叶堆上,伸手往旁边一抓,摸了个空,回身对管斌笑笑,“人一上年纪,忘性就大,簸箕忘了带出来,施主回吧。”

管斌急忙上前,挡在中年和尚身前,说:“大师,教我。”

中年和尚问,“教你什么?”

管斌急切的说:“教我转运,我这段时间夜夜念诵佛经,思考经意,现在幻象丛生,大师教我转运。”

说了半天,他就听进去“有些人不学佛还好,只要一学佛就会感觉诸事不顺。”

中年和尚张张嘴,舌头在嘴里难受的不知道放哪里,伸手重重的往下搓了搓两边的嘴角,又用力摸摸后脖颈,挤出一句话:“佛渡有缘人。”

“不瞒您说,我最近经常看到一只问我各种问题的松鼠,一个说告诉我,你要用心的和尚。”

管斌看向那堆落叶和上面的扫把,手指过去,说:“刚刚那个和尚就站在那里。这还不算有缘吗?!”

中年和尚后退两步,摆手说:“佛教讲的是出世,从佛教典籍里找升官发财、婚姻美满、学业有成都是缘木求鱼,如果从原始佛教入手寻找转运的方法,大的方向上是没有可操作性的。”

“那小的方向呢?!”管斌很激动。

中年和尚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打开v信的转账记录,说:“元分尽了。”

管斌顿时愣住。

他像刚刚见到中年和尚的时候一样,看看手机,看看他的脸,再看看手机。

那个身穿袈裟的金蝉子打扮的孟时,又隐隐约约在中年和尚身后闪烁。

管斌打了个寒战。

和尚说,“施主没有悟性,和尚的方向走不通,要走和尚出家前的方法。”

管斌说,“出家前?”

中年和尚说,“和尚出家前是做心理咨询,十五年前出的家,出家前一个小时咨询费二百五。”

“现在的和尚教不了你,十五年前的心理咨询师能教你。”

和尚打开收款码,递到管斌面前:“您好,前心理咨询师裴友,有咨询意向请付款。”

管斌强忍着之前重复的流程,拿出手机扫码,按数字,眉头紧锁,这数字认真的么。

和尚说,“不涨价。”

管斌输了二百五进去。

中年和尚确认转账成功,说:“你这是精神内耗,太在意其他人对自己的看法,导致自信心缺乏,不能接纳自身的缺点,继而产生自我怀疑。”

“事情一开始,你便过度担忧结果的好坏,对所做之事力求完美,但又会因想法过于理想化而无法实现,进而出现苦恼、郁闷的情绪。”

管斌说:“您说的没错,我隐约清楚,问题是该怎么解决。”

“建议日常中尽量避免讨好、完美主义、幻想等行为。”

“做不到,控制不了自己。”

“这是建议,不是药。”

“药是什么?”

“你清楚的。”

“我清楚什么?”

“你不清楚?”

“不清楚。”

“不,你清楚谁能教你。”

“他不教我。”

“不教你?”

“是,不教我。”

“会不会已经教过你。”

“不会……嗯,可能教过,但没学会。”

“会教会你的。”

“真的?”

“真的。”

“什么时候?”

“在他想到怎么才能教会你的时候。”

管斌嘴角抽搐了一下,说:“能退钱吗。”

和尚指着手机壁纸,说:“钱不退,不过可以把我女儿v信推给你。”

管斌仔细看了看,思索一下,说,“有点眼熟,是演员吗?”

和尚说,“以前不是,去种蓝山旅游一趟后算是了,你们真行,当群演还要给你们钱。”

管斌僵硬的笑笑,“那是旅游团的项目,我保证都是自愿,没有一个是被骗,被强迫。”

和旅游团合作,把服装道具租给游客,再付费体验拍戏项目,最后连个盒饭都不给。

孟时这狗东西,在种蓝山算是“坏事做尽”。

但旅游社趋之若鹜,争得头破血流,寺庙香火鼎盛,游客玩的开开心心,而剧组不仅省了调派群演的钱,还小赚了些钱。

这到哪说理去……

管斌在和尚的注视下,添加了他女儿的v信,说:“冒昧问一句,您今年贵庚?”

和尚说:“正好六十岁。”

和尚看起来不像步入老年的六十岁,像正当壮年的四五十岁。

管斌突然没有那么急切的想要通过他改变自己的状态了,说:“所以,您是带着霸气、勇气、毅力,狠心来修佛悟道的么?”

中年……老和尚看着手机屏幕上的女孩壁纸,说:“裴友寒门出身,老家在南方的小村庄。

十五年前暑假会乡,大嫂带回来一筐田螺,说孙子昊昊爱吃,让裴友炒一炒。

裴友做的一手好菜,昊昊吃的开心。

裴友说,昊昊爱吃自己去摸,摸回来阿公你给炒。

没几天昊昊溺死。”

昊昊溺死后发生了什么,裴友为什么选择出家,出家后给他带来了什么改变。

和尚没说,管斌也没问。

两人沉默许久,直到寺庙外传来引擎声。

和尚说:“苦难永远只是苦难本身,不值得被崇高化,也无法治愈任何东西。”

管斌看着从和尚肩头跳过来,声音很好听的松鼠,说:“我感觉自己病的更重了。”

和尚笑笑说:“僧教你不悟,俗治你不好,能救你的人不多。”

管斌说:“有没有可能,我是说可能,是你菜。”

和尚挥袖子,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管斌看着和尚离去的背影,没搞懂他究竟是修行的好,还是差,是个好和尚,还是不好的和尚。

走出禅院大门,看到本来应该跟着季红婷一起取景的古丽,不知道为什么正坐在副驾驶。

古丽捧着平板,没带耳机,外放的音乐传到管斌耳朵里。

管斌拉开门,坐到后排,说:“春花也喜欢易筱往的歌?这是哪首,没听过这种风格。”

因为孟时很喜欢易筱往的歌,管斌和他待久了,耳濡目染,连她是什么风格都熟悉了。

古丽把平板举起来,管斌一眼就看到老五几人在女孩后面演奏。

管斌已经全然忘记他喊周鹏过来是想要躺一会,整个人往前探,指着女孩问:“这是易筱往?”

古丽点点头。

管斌掏出手机,拨通孟时的电话,说:“问你个问题。”

孟时说:“问。”

管斌说:“如果你在看到一个贴着二维码的功德箱,你会扫码付钱吗?”

孟时说:“你不会捐了吧。”

管斌感觉被什么东西噎了一下,说:“我问你,你回答就好了!”

孟时说:“我又不是傻哔,让我给功德箱扫码,那感觉应该比吃屎难受。”

管斌狠狠挂断电话,说,特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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