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从琴岛出发,到河州机场坐上出租车往动车站走,已经是下午三点。
易筱往打车到动车站,没赶上,只好又打车到短途客运中心坐大巴。
从机场出来,天就灰蒙蒙,现在已经到了眼看雨就要落下来的境况。
她不喜欢潮湿的地方。
在售票处买了去阳江的票,过安检,再通过异常敷衍的检票口,上了车窗贴着河州——阳江】的大巴车。
她拍了站大巴的照片,跟孟时说了一下,可能会比计划中晚到一些。
“晕车就坐前面,问售票员要个袋子,实在不行就开窗吸点新鲜空气。”
“要是有人因为开窗说你,你就往他那边,再不通情理的人,也受不住这个。”
“又一个小细节.jpg”
车里开了空调,很暖和,但也有一股子汽车味。
易筱往拉了拉头上的毛线帽,在第二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自个从未见过,并且一点也不可爱的熊猫人表情包,回了一条信息:
“被人拍下来的时候,大喊是你教的,你会站出来承认吗?”
“不会。”
那边回的很快。
易筱往笑了笑,回过去一个大拇指。
大巴车保持着启动状态,玻璃上凝了一层水汽。
易筱往打量了一眼两个窗户之间悬挂红色破窗锤,才发现车窗是一体密闭的,压根不能打开。
果然,孟时给的不靠谱建议,是因为压根不能实现,所以才说的有恃无恐。
她用手指划一下,透过划痕望出去,雨已经不知不觉中落下来。
看着车窗上,一点点累积的水珠,易筱往感觉自己的鞋底好像湿了。
她知道这只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还是忍不住蜷缩了一下冰冷的脚趾。
“下雨了。”
易筱往又拍了张照片发出去。
等了一会儿,孟时没有回。
班车上的人不多。
人少,空间就多。
空间多,人和人之间便自动保持着让彼此都舒适的距离——一个人坐一整排。
大巴或许是承包制。
不多的客人让司机在发车时间,依旧站在驾驶室旁边,倔强的点上一根烟不肯走。
直到两分钟后,下一班车的司机过来催,让他快点走,他才狠狠的吸了两口,把烟头往地上一扔,一踩,跳上车。
易筱往拿出耳机戴上,开始看新一期还没看完的《乐队。
“僵尸吃掉了我的脑子”
“我觉得感觉,我不是我了”
“不对,这事不对”
“是谁在感觉,又是谁被感觉到”
“豌豆噼里啪啦,在我身后的ipad里面,愤怒的把种子射先僵尸”
“僵尸为了一点虚拟的脑子,没完没了的啃着土豆大蒜”
……
易筱往看着麦子画着她妈也不认识的妆容,抱着话筒如同丧尸一样在舞台上游走,感觉她正在奋力的挣扎。
自从改编赛麦子演唱过《蓝莲花后,她的人气便保持在一个炽烈的状态。
哪怕对摇滚不了解,不看节目的人,都知道这首歌,这个人。
通常这种现象叫做出圈。
但麦子似乎并不享受这种状态,后面几期选歌始终坚持自己的风格。
在昨天之前,易筱往不会想到正在冉冉升起的麦子,在挣扎什么。
但想起那在一明一暗灯光中的“咕嘎”声,易筱往摸索到了一点思路。
《蓝莲花这首能吃一辈子的歌,几乎对所有乐队、歌手来说,都是“天堂”。
但对麦子来说,却是“无间地狱”。
《蓝莲花是好歌,但不是她的歌,不是她想要的歌,不是她内心的东西。
但偏偏她因为这首歌暴露在了大众的目光中,一个无比不真实的她被钉在聚光灯里面。
于是,这首歌无时无刻不在灼烧她的灵魂。
孟时把“天堂”无偿送给“恶魔”,然后默默旁观,等待她冲出来“气焰滔天”的那一刻,或者被“净化”之后“慈眉善目”泯然众人。
……
高速路从连绵的矮山中延伸,沿线生长着大小不一的村镇。
车子大约开了半个小时,易筱往回过神,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刷器不动了。
前面的路都是干燥的,天边还挂着一轮昏黄的圆日。
她惊奇往后面看,没有找到想象中的分割线,只看到一个顶上亮着灯的山洞。
是因为过了这个山洞,两边的天气就不一样吗?
到阳江短途客运中心,是四点。
易筱往脑袋上的毛线帽,早已经摘了放进背包里。
所谓的南方的冷是魔法攻击,好像不过如……
一想到没有暖气,还时不时下个雨,易筱往的豪情又缩了回去。
阳江的汽车站很小,钢结构的四肢,顶着钢结构的顶棚,像一只被冻的踮起脚尖,缩没了脑袋的长颈鹿。
它甚至连个正式的出站口都没有,只是用一排铁栅栏分割出车行道和人行道。
易筱往只带了一个帆布包,提溜着包,根据简易的指示牌,走出车站,拨通了说好来接她的人的号码。
“喂,您好,是易老师吗?您到车站了吗?”
电话那边是个女孩的声音。
孟时不是说他哥哥孟得年来接吗?
易筱往稍稍有些错愕,然后感觉电话那边的声音有些耳熟。
几秒钟后便想起来,好像是自己这几天睡前刷的“温桐”。
温桐的声音,不算很有特色,就是单纯的比较软,不过易筱往的音感很好,能够轻易的记忆每个人声音的特性。
易筱往四下张望,很快就在车站简易大门斜对面,看到了抱着五六岁女娃,站在一辆银色七座面包车旁边的温桐。
小姑娘应该是小桥,坐在驾驶室里那位,应是两个丫头的亲舅舅,孟时的表哥——孟得年。
“我看到你们了。”
易筱往说完举起手机挥舞几下,向那边走了过去。
294、往南方去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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