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以此酒,朕为魏王贺,京畿承平,魏王当居首功。”
并非是南宫接待外臣之处,而是在北宫禁宫之内,刘协的寝宫,大汉朝如今最有权势的三人正在宫内,刘协两手捧起酒爵,遥遥向刘备举起。
刘备举杯回礼,应道:“赖大汉先君庇佑、陛下圣德、公卿齐心、将士效死,乃有此功。臣逾矩,已命禁军南下追击,誓不许袁绍回到江淮割据。”
饮毕,刘协含笑道:“此乃小节,将在外,主令有所不受,以便国家,况乎自决之权?朕居深宫,不晓战局,若事事请命,难免贻误战机。”
“陛下圣明。”刘备轻轻一揖示谢,继而道:“此战另有一桩要事需得禀明陛下,袁绍麾下从事许攸领军投降,据其供述,弑杀先帝的主谋便是他,因先帝于祭台之上欲言袁绍之非,其为维护袁绍,悍然弑君,臣已将其槛车入雒,听候陛下发落。”
刘协身子一颤,斟酒的宫女更是花容失色,手中的酒器脱手跌落在地,连忙伏地请罪。
“魏王……意下如何?”
刘备肃然道:“许攸此人乃无君无父之辈,于中平年间便曾勾结前冀州刺史王芬意图谋害先灵帝,早被朝廷通缉。如今又犯下此等十恶不赦之罪,臣以为,许攸罪在不赦,当处腰斩、弃市,以警世人。”
冕毓之后,刘协的眼眶微红,挥手让宫女退下,轻轻点头道:“魏王此言,甚合朕意,足以告慰皇兄在天之灵。”
略略调整了一下情绪,刘协看向李澈,道:“李相回京,朕未置宴席以迎,倒是有所失礼了。”
李澈拱手道:“君臣有别,君迎臣为恩,焉有失礼之说?臣接诏书,引军星夜驰援,未禀报陛下便擅入京城,还望陛下恕罪。”
“李相忠心,为国镇守西陲,护先汉陵寝、长安都城,功在社稷,此行本为勤王救驾,焉有怪责之理?倒不如说李相回来的正好,魏王和朕此时正需要李相来安定朝局。”
李澈也不意外,恭声道:“臣自奉陛下与大王之命。”
言及此处,刘备也忍不住身子微微绷紧,轻吐一口气舒缓了一下神经,刘备肃然道:“陛下,心意已决?”
刘协叹道:“魏王放心,朕早已下定决心。先汉失德,宠信王莽,以致外戚乱政,坏高祖江山。光武皇帝应天顺人,起义兵、诛逆乱,再兴大汉,此为天意昭昭。今我等后世帝王不肖,上不能清正朝堂,下不能安定江山,致朝局混乱、天下烽烟,险些倾覆皇刘天下。魏王之兴,正是高祖与光武在天有灵,我等本同宗同源,皆是高祖苗裔,为天下计、生民计,朕愿效法尧舜故事,以开万世之先。”
刘备与李澈避席而起,揖礼谢道:“臣等谢陛下圣德。”
刘协摆摆手,黯然道:“不必多礼,朕被袁术逼迫僭位,早有对皇兄愧疚之心,此非朕之位。如今皇兄已逝,朕将之交给魏王,安定天下,也算不负高祖,不负大汉先君。不知皇兄临终之前,是否还在怨恨朕篡夺皇位……”
李澈与刘备对视一眼,拱手道:“陛下,先帝遇害前,曾密遣使者以衣带诏血书与臣,其一是言袁贼之恶,其二……便是托魏王与臣保陛下一世富贵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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