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眼便到了初平四年二月,冬去春来,益州牧刘焉遣使朝奉,并东向用兵,讨伐逆臣;南下的安东将军赵云突破了淮河防线,徐州刺史糜竺也在长江以南的丹阳钉下了钉子,天下正在向着统一稳步迈进,但雒阳群臣此时却并无多少欣喜之情,或许比起南边的袁绍,他们还要更为焦虑。
“陛下,这天下未平,袁贼未灭,此时更易官制,难免令上下恐慌,难以安定啊!”
“陛下!虽然去岁便已定下更易官制之事,但此事干系重大,岂能轻忽?何况如今重臣多在京外,不经商讨便行此事,于国有害啊!”
“正是,臣以为当召车骑将军、魏国相、前将军、右将军、降虏将军并卫尉、益州牧进京,共议此事。”
纵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事到临头,公卿们难免恐慌。在当前的制度下,他们的日子还算好过,那么要让他们接受一场不由他们主导的变革,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既得利益阶层,永远是最不想变革的阶层,对于他们来说,变化意味着不可掌控。
只是,如今的刘备已经不是刚刚入京的时候了,那时候他需要亲自下场辩论,需要李澈、荀彧等人帮衬,而如今,在刘协的默许和纵容之下,所谓的“魏王党”,已经成型。
司空陈纪率先道:“此事已事先征询过车骑将军等人的意见,无人有异议,唯陛下旨意是从。在这天下一统的关键时刻,还是不要节外生枝,召回重臣了。”
尚书郑玄笑道:“何况陛下与魏王也并非想要一蹴而就,这官制更易是长期之事,总要迈出第一步,才能看出优劣。三公府如今已形同虚设,在中央先实行三省六部两院制度,影响也在可控范围之内,并无太大的隐患。司空已率先同意,足见已经过深思熟虑。”
不少人一时有些语塞,作为被改革的高官,三公之一的司空陈纪自己愿意放弃权柄,其他人又能怎样阻挠?再行反对,难免有恋栈权位之嫌。
机灵点的人立时看向与刘备相对而坐,名义上的外姓第一臣太尉杨彪,但还不待他们开口煽风点火,杨太尉慢条斯理的道:“本官也赞同此议,政事在三公府与尚书台之间周转,难免有所迟滞,耽误大事。后汉百余年,尚书台权柄日盛,也该给其相应的地位。名实不副,迟早会出大事。”
石破天惊,反对派的大臣们勃然色变,惶恐之情甚至无法遏制的出现在了脸上。
长久以来,杨彪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撑,虽然杨彪从来没有与他们达成任何协议,但在他们看来,杨彪无疑是应该反对刘备改革的。
无论是从家族利益出发,还是从自身的权力出发,他和刘备之间的冲突,应该是无法避免的。
但今天杨彪就用事实给他们上了一课,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而杨彪的倒戈,也意味着保守派的彻底溃败,失去了这根旗帜,保守派也失去了搞小动作的勇气,齐齐噤声不语。
御座上的刘协看着这一幕,百味杂陈。纵然这里面也少不了他的推动,但看着自己的权势一天天失去,哪怕明知这些权势自己从未真正拥有过,心中的失落感也是难以消去。
正了正心神,刘协开口道:“看来众卿已无异议,那便依魏王所奏,虚三公九卿,于京中推行三省六部两院制。只是这三省六部两院的主官,还要众卿拿出一个章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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