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心中思绪万千,不过脸色却表现的毫不在意:“师兄不必介怀,癣疥之疾而已,当年我被人一刀入脑,尚且……”不等他说完,一向温和的纪青词罕见的沉下脸,加重了语气,直接打断了他:“小师弟!”一旁的周全也没了下棋的兴致,长叹一口气,起身拍了拍唐朝的肩膀,转身走了出去。

唐朝说道这里,下意识的抚摸着左太阳穴上的一道伤疤,年代已久,故而极浅极淡,纪青词看到唐朝这个动作,有些不忍,转过头去。唐朝犹豫片刻,喊了一声纪师兄:“师弟虽然不是什么怕死之人,但心愿未了,怎会轻言生死。”纪青词面容稍缓,轻轻点头道:“既然师弟心意已决,师兄也无话可说,只是师弟,若有不适,尽早回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唐朝喜笑颜开,只要这位师兄发话准许自己下山,那么就算是周密师兄也挡不住了。纪青词犹豫良久,耐心叮嘱道:“江湖险恶,庙堂之上也是如此,甚至犹有过之,你身份特殊,必然树大招风,群狼环伺,你下山之后,行事务必谨慎小心,步步为营,切不可逞一时之快,乱长久之谋划。记住,山上的诸位师兄师姐,皆是你的看山,若有事,修书飞剑皆可,万万不可以身涉险!”唐朝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这口气怎么这么像周密师兄?纪青词见他这幅模样,不仅有些头疼,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就像此次元朝借云妃之手算计于你,若不是你在雍山脚下,估计齐云山就不会只下来一个张虚白了。”唐朝一愣,急忙打断了他:“慢着,师兄你的意思是范长生知晓此事?”

纪青词点点头:“虽然这位范真人很小心谨慎,可是还是有些疏漏,张虚白向来以范长生马首是瞻,怎么会因为一封宫中密信就对你起杀心?需知师弟你一旦遭遇不测,最大的获利者会是谁?嘉信?不会的,因为当年那场变故,嘉信在一片骂声中登基,多少人在心底不承认他这个一国之君?至今为止,大雍十三军侯仍有半数之多不遵号令,现在的雍朝人心不齐,不少老臣、旧臣对他心怀怨愤,皇室权威空前低落,他现在巩固人心还来不及,怎会对你动手?你要是真有什么意外,燕王、秦王俱在,而起都手握重兵,必然和他势不两立,这时候他除了依靠在当年那场祸事中扮演叛徒角色的龙虎、青城、齐云三座道门重地和一些皇室宗亲,所以范长生也算看得明白,意图将计就计,顺水推舟,让嘉信帝越发的众叛亲离,更加仰仗他们这些‘开国功臣’,心机深沉,可见一斑!”

唐朝本来还对这位范真人不太上心,经纪师兄抽丝剥茧之后,发现自己小瞧了这位道门高人,纪青词缓缓道:“至于那位左相,门下省侍中陆广元,虽然没被嘉信斥责,但是今年没能入宫与云妃相见,想必心里很不痛快。长子陆文昭,也没了去山海关的机会,被扔给了燕王,算是一种变相的示好。云妃嘛,我就不清楚了,宫闱之事,也不好拿到台面上来说。”唐朝心里丝毫没有幸灾乐祸的意思,这次只能说自己命好,有祁连城和苏师兄,下次就不好说了。

突然,唐朝想到一件事:“那范长生如此深藏不露,那苏师兄上齐云山岂不是十分凶险?”纪青城大笑出声:“区区一齐云山,在你苏师兄眼中,还不至于凶险万分,苏师弟体魄强横,异于常人,周身窍穴不受境界所限,气机浩大,世所仅见,连我也是自愧弗如。”唐朝安心不少,笑着说:“等苏师兄从齐云山上下来,我一定要请他喝酒,一醉方休!”。纪青词奇怪道:“你不是不喝酒?”唐朝朝大义凛然:“我让李白替我喝!”纪青词神色一变:“你打算把青禾带下山?”唐朝理所应当的说道:“我不放心让他一人在山上。”纪青词眼神玩味:“是谁把他放在太白峰五年时间?”唐朝被拆穿谎言,有些赧颜,纪青词也不去追问,点头道:“我知道你没有把天元、东华尔峰弟子当做正统的雍山传人,原因你我心知肚明,但是你二人一起下山,太白峰便无人照看,不怕两位峰主有异议吗?”唐朝鬼鬼祟祟道:“师兄有所不知,我拐骗了一个功力尚可的剑客上山,担任太白峰客卿,应该无事。”

纪青词眉头一皱:“客卿?仅此而已吗?”唐朝本来想装傻,但是看到师兄的眼神,不由得唉声叹气:“其实我想让他学轩辕峰的破军剑,他走的正是刚猛无双、大开大合的路子,十分合适。”纪青词恍然,话锋一转:“前些天比剑,你是不是杀了人?”唐朝点点头,说道:“那人是从不周山下来的,走的是道门旁支的一下下三滥路数,体魄孱弱,气机浑浊,但精于旁门左道,喜欢取人心肝炼丹,好用精血旺盛之人制成的丹奴,如同行尸走肉,真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此人试图将我新招揽的客卿哄骗下山,制成丹奴,我便用偷学而来的巫族牵机术,打赏了他一记山崩。”一说到比剑,唐朝突然想到周密师兄将那朱文厚送去刑部领赏,可是这赏银自己可没分到,亏大了!纪青词点点头,说道:“行了,你也别在我这耗着了,下山之前,有需要的东西,尽管开口,师兄师姐总不能让你委屈了便是。”唐朝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见纪青词这样说了,于是就大大方方的掏出那本文集:“师兄,这是周密师兄给我的,说让我写一篇心得,用草书可楷书两种字体,你看……”纪青词沉默了,过了许久才接过去,眼中满是无奈,唐朝心下狂笑,脸上还是很严肃的点点头,转身离去,神采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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