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腊八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杀的人,名唤卢平,乃卢氏新上任的账房管事,亦是卢靖英的玩伴。”
“卢平犯了何事?”
“他很好,很守规矩。”
方言有些沉默,半晌才叹道:“冤有头债有主,何必牵连不相干的人呢?”
“占城乌木的消息传出去,世家大族蠢蠢欲动,卢氏已然被孤立,卢靖英不甘,无数信件自涿郡雪花般飞出,父亲率烟波楼的兄弟们截留了不少,件件皆书合纵连横、兔死狗烹之语。”
“那跟卢平又有甚么关系?”
花腊八终于有些怒了,踏前一步,俊脸上怒意磅礴:“若是成婚那日你被杀了,且不说唐衣与腊九有人庇佑,但那林潇潇、苏清寒乃至方二、来福、赵柱子、老严及侯府上上下下数百条人命呢?你以为卢靖英会放过他们么?你在乎江湖道义,卢靖英未必在乎!父亲此举,不外乎在替你报当日之仇!虽然卢靖英的命不好取,但侯府的颜面哪里能掉落?要怪,便怪他生在卢氏罢!还有,你别忘了,海里阎王残害的百姓,哪个不是无辜之人?”
铁音阵阵,在厅堂里不断回荡,如晨钟暮鼓,不断敲打着方言的心房,他依然没有习惯视人命如草芥的随意,但也不得不承认,花腊八言之有理。
“替我谢过父亲。”
花腊八的脸色缓和了些,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花腊八走后,屋里重新陷入了静寂,方言把自己裹得更严实了,眉头紧紧皱着,双目却是无神,毫无焦距地游来游去,也不知过了多久,院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唐善识的大呼小叫传来:“姐夫,姐夫,快来看煤炉!”
一声呼唤将方言惊醒,开玩笑,哪里有在院子里看煤炉的?懒得起身,吆喝了一声,门又被重重推开,裹着一阵冷冽的寒风,吹得方言直打冷战。
唐善识大摇大摆地一马当先,脸上满是嘚瑟,他的身后,方二、来福小心翼翼地怀抱着一具精致的煤炉,再后面,四五个家丁各自捧着数块黑黝黝的煤球,连铁皮烟囱也都一节一节地抱了过来。
赶过来看热闹的唐衣将同样想看热闹的林潇潇、苏清寒撵走,煤炭有毒的事广为人知,出事了怎么办?哪怕自家夫君言之凿凿没有任何问题,但事关侯府传承,一丁点也不能大意,除非经过无数试验,否则这两位的闺房里可不敢放煤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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