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剑虽末,却是一往无前,剑劲到处皆是炸的土崩烟散,霎时间,场中众人只见烟尘中剑光如屏、金铁肆鸣,两股杀意在四角街的街巷里悠荡回响。

片刻过后,兵声息,烟尘散,天上却下起雨来。众人看着二人渐渐被雨打露出的身影,皆是不禁咽了口唾沫,全都屏着呼吸。

只见两人还是立在原来站着的地方,曹双秀右臂的衣衫已全数尽毁,露出的臂膊上一道宽大露骨的剑口不住冒血,手中剑柄也已碎为木屑铁灰。

白一子除去手中持着的宽剑,身边却插着三把剑,那三把剑旁边,全都是被曹双秀残剑断片炸出的大大小小剑坑,身上白袍腰腹处的一片殷红格外显眼,细看去有着一个铁片刺入腰腹。

师徒强招相碰,守仁对杀人,却是两伤之局。

众人看着负伤二人,不由得都是心神一震,都在心中暗思着,曹双秀此招,若是换了自己能否接得住。

众人还未从震撼的情绪中醒来,蓦然间,只听见寂静中掌声慢响,虽是平常,却在此情此景显得尤为刺耳。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高处屋顶上立着两个人,一人身形壮直挺立,短发方脸,面容端正刚毅之极,一看便是武中行家里手。另一人正相反,看上去颇为秀气,梳着一丝不苟的发髻,双眼狭长却藏着精光。

拍掌之人正是那秀气之人,只听那人开口,却是阴损之音:“守仁剑,杀人剑,好剑,好剑啊。杜固,我就说咱们这位曹公子,不是凡人。”

那人说话间,眼神撇向场中众人。仇沧见他面色不善,忙跑上前来,挡在仇五身前。

仇沧指着那人道:“呔!兀那小贼,房梁上装什么英雄!你也是来找我爷爷麻烦的吗……”

但仇沧还未说完,只觉一双大手一提,自己已是被摔向后去。仇沧抬头,只见仇五和唐玉春二人面色沉重。

仇五哼了一声,道:“杜固,公孙止……你们怎会来这里。”

杜固?公孙止?这二人又是谁?闻声而来的张成辅一脸疑惑。

那壮直方脸的人名叫杜固,而另一人正是公孙止。

二人并不回答仇五的提问,一个纵身跃到场中。只见公孙止往前走了两步,仇五见此巨锋一横,公孙止看仇五的架势只得停下。

公孙止看向爬起身的仇沧,微微一笑道:“别怕,我不是来找你爷爷麻烦的,我和他是故友。”

仇五猛然一剑挥出,杜固猛的一踏双臂一挡,替公孙止挡下了凌厉剑风。那索命剑劲,却是在杜固双臂上没有划出丝毫伤痕。

只听杜固沉声道:“五哥,我不想同你交手。这么多年劳烦你照顾明沧了,但今日,我们须得带他走。”

仇沧一听道:“爷爷,明沧是谁?”

仇五却是不答,再一剑斩出。杜固却是一臂猛挥,掌中带风,一记崩山掌稳稳握住了巨锋。

那公孙止缓步往前,看着仇沧道:“明沧不是别人,正是你。你做了这么多年的仇沧,此后,再不用如此了。”

仇五大喝一声,道:“住口!”

仇五欲夺回剑,却是老体力衰,巨锋被杜固捏住,任凭百般力气也难动分毫。

仇沧见此,道:“胡说!你眼睛花了认错人了吧?我姓仇,哪里是姓明……等等,明?你说我姓明?”

仇沧微微一愣,公孙止点了点头道:“没错,明,当朝圣上的姓氏。”

“别说了!住口!别说了!唐玉春,快打碎他的牙,让他别说了!”仇五额头上青筋暴露,两手握住剑柄,脚下拖着长长的泥印,却是无用功,巨锋之剑依然被人紧握。

唐玉春却是低着头,没有动作。

杜固摇了摇头,道:“没用的五哥,我们正是三哥他找来的。”

远处忘机和如是皆是无言,吕征却是挣开手下,一戟袭来,却也被杜固一手擒住兵刃。白一子欲前往一助,却被曹双秀侧身拦住,更是凭空跳下了几名杀手将白一子团团围住,白一子一眼看去,那些人腰间皆是悬着黑绳串绑的铜钱,正是善财众之人。

公孙止见众人如此,笑了笑,接着道:“你的父亲,正是当朝圣上的胞弟,先朝四皇子,大靖当世冠勇无二的定军王,穆武十三护第一人,明令。也是被如今的圣上、当时的三皇子,亲手所杀之人。”

仇五转头看向仇沧,只见仇沧只是瞪大着双眼看着自己,满是灰尘的小脸上再无其他表情。

公孙止接着说道:“四皇子当年把你托付给当时的穆武五卫军仇元龙抚养,也就是你的仇爷爷,这么多年,我和杜固多方查找,却始终寻不到线索。”

仇沧听着公孙止一句一句道来,却是不知如何开口,那些话自己一句一句听着,却怎么也抓不住其中的意思,直感觉自己脑中混沌,一时间竟有些眩晕之感。

久久,仇沧干哑着喉咙,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仇沧怔怔的站在那里,这么多年来,仇爷爷一直陪着自己,照顾着自己,自己本来应该心满意足了。但事到如今,听公孙止道出这些话之后,他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仇沧看向仇五,又转而看向公孙止,双眼里带着一种难言的冲动,又有着一丝不敢置信。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我父亲?我父亲他是被皇帝所杀,这一切是怎么一回事?!”

曹双秀听着仇沧的质问,嘴角浮出一丝难已查明的微笑,看了一眼白一子,随后一个转身向场中走去,丹芍赶紧过来替曹双秀包扎伤臂。

公孙止见曹双秀走来,摇了摇头道:“曹公子啊,既然你有兴要抢我风头,也罢,反正关系到曹家的事,那便由你这个曹家人来说更好。请。”

曹双秀看着仇沧,开口道:“这一切,就要从十五年前说起。也就是当今圣上登基的前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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