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我们还是游泳了几次,几次都看到阿六头爷叔在河边走路,他再也没有拿我们的短裤,只是我们游到南边,他就跟到南边,游到北边,他就跟到北边。我们在河里休息了,他就站着不动了,还指着我们的短裤嗯嗯唔唔地说了一段话,我们听不懂,放水的老爷爷解释说:他说,你们的短裤他看好了,现在他也想游泳,你们最好带带他,不让他吃水、呛水。我们一听,拼命地游到岸边去,河面溅起一朵朵的水花,不多时,齐刷刷地爬上了岸。
我们拉着阿六头爷叔,要他脱下短裤,阿六头爷叔不肯脱下来,我们开始将他的短裤拉下来,我们拉下来一次,他就拉上去一次,后来双手干脆提着短裤不动了。我们知道玩笑只好到此为止。旁边的老爷爷一直笑着,到最后说,就让他穿上吧,他比你们大好几岁了,算是半个大人了。
游泳,短裤穿与不穿是要看岁数的,老爷爷说,等一二年,你们就知道的。
那时候,我们就觉得穿短裤游泳好,觉得穿了短裤,更像人,像大人。
一池荷花
学生时,烂漫的心情像碎碎星一样,今天在哪,明天又在哪。
浪漫的季节时间太少,好容易熬到中夏,有了片刻可以消磨的时光。
那时就曾想,今天还那么想,轻轻松松地踏上一方远去的列车,朝着荷花的方向。具体是某年某月某一天,忘了,一起登上的不是列车却也想像成了列车,因为都有飞翔的翅膀。
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无非就是你心里想的样子。
我一直想,这个世界就是法国般的浪漫,街头的咖啡都飘着英格兰的味道,香港有我特殊的怀念,台湾也不失一抹芙蓉树的温柔,大陆就像落叶归根,哪里都一样的深情。那年的荷花应该很美,我去追了,可追着追着路没了。
一个人的风景是自由自在,管它要飘去哪里,坐上小船躺着看天空,哪朵云不是蓝天和海呢。两个人的风景两个人的心情,风吹来,连方向都不一样。
那天的荷花终是没有看成,或许看了,心却散了,记忆里没有半点荷花的影子,只有行色匆匆。
原来,天空里的云也是独自分散的,飘在一起却不是一起,各有各的路程,各有各的行踪。就像那年的荷花,开给了每个人,可这一池荷花,却是大不相同。
越来越明白,有些风景只能一个人去看。只因,风吹过来,大家看到的荷叶都是自己眼中的那一片。你看到的我未必看得见,我看到的也许你刚好走过,荷花开满池塘,有人喜欢满池荷花,有人可能单单喜欢一枝,还有人喜欢荷叶圆摆,也一样有人喜欢荷花池边戏水的鸳鸯,也或许还有人喜欢这荷塘映衬下的水纹,或许还有人恋着夜里池塘中的月亮,还或许有人就独喜欢风吹过荷塘吹在他的身上……
我们无法想像每个人取景的方向,一池荷塘就像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怎样,只有自己的那颗心能告诉自己这个世界到底怎样。我的荷花没有开放,我的鸳鸯没有在那池水旁,我的风也没吹过荷塘,更没吹在我的脸上……我的水中菱角,只在幼时开过类似荷一样的花,那又倒退到了小学的模样。
小学是几村连并,合为毛家庄小学,合并带来的新鲜感就像地图又圈大了几个圈,玩耍的地盘从毛家庄村扩大到了马路以北。记得马路北面,路的西侧是个村里的湾,那湾里我明明下水过,和着几个同学,水里就有菱角,我真的摸起过,尖尖的角,弯弯的黑月亮,这绝对是真的,不是我做梦,连那学生的样子和笑容我还记得。
后来湾大了,水多了,路边还竖着一根高高的电线杆,经常有鱼在水里翻跃。还记得,以前的老校有些破,下大雨的时候,雨水漂浮着破木头,那里有过我们完水的记忆,还有一把大锁,锁着校园的大门,大铁门的顶端是尖尖的矛羌,我们都爬过……
回忆像一场小雨,悄悄淋湿了昨天,打在荷花绿叶上,叶下藏着躲雨的小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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