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伴随着一阵沉闷的鼓声,场地中的人影肢体扭曲的更快,到这时,完全已不是人类所能做出的动作。
咚——
鼓声戛然而止,场地中的黑影停在原地,却保持着怪异的姿态。
呼——
沉寂的空中像是被人吹了口气,圆形场地上的人影如被放下的提线木偶,泄气般的往下落,最终如褪下的蛇皮成为轻飘飘的一张,等飘落在地,黑衣之内再无他物。
呜!
在圆形边界处的黑袍人影立地停下,想要将脚尖收回,却在瞬时间往前倒去,待及人腰处,就只有一件件法袍落下,待及法袍落地,那一个个海螺般大的唢呐掉落在地面,发出轻微的声响。
而这时,空中还回荡着沉闷的乐器声响。
那位老的不像样老的人颤颤巍巍走向前,如虔诚的教徒,卑微地走到了圆形场地的外围,他跪伏于地,尖酸的苍老嗓音低沉细喃,如唱起了那远古的邪恶的赞歌
待歌声完毕,他的额头重重磕在青砖地面上,霎时间,褐色的血液冲破枯朽的表皮,滴在地面,浸入砖石的裂缝中。
“……”
随着不明的言语传出,有数十人上身赤裸地走到场地边界出,他们皆身强力壮,高大的身躯如潜藏着巨大的能量。
他们如出一辙地跪伏于地,低声虔颂,接着他们捡起地面上如海螺大的唢呐,仍跪着,却直立上身。每个人的动作皆整齐划一,不逾越半分,而后皆仰面朝天,双手持唢呐,露出锐利的尖角,自眉心在脸颊涂抹,所过之处表皮翻开,流出褐色的血液。他们却无所感般,在脸颊上划过一道道划痕,直到满脸无一块完整的肌肤,血液随着肌肤流躺,在赤膊的上半身留下斑驳晦涩的血痕。
待完毕之后,他们仰着头张开嘴,将带血的唢呐放入喉中,滞涩地吞咽声比手指刮铁板的声音还刺耳百倍,而其中有人难以忍受,双手抱住喉咙在地上翻滚,不过多久就了无生息。那些得以忍受的赤身的男子发出猛兽般的呦咽声,他们的脸,以及他们的身体每一寸血液流淌过的地方,皆散发着奇异的红色光芒。
从那体表的光芒能够看到,他们,获得了邪恶强大的力量,而他们的代价是无数的生命,以及丢失自我。
那些赤着上身的男子如野兽般四肢着地,发出威胁般的嘶鸣,然后向着高台行进。而到了黑衣附近,他们瞬间以诡异地方式钻入衣内,很快,他们就变成了一道道黑影。他们彼此交织,踩着石阶,往高台的男子阿城冲去。
而男子阿城依旧立于高台,不慌不急,看着从圆形场地向上蜂拥的怪物,他面无惧色,拉开拳架,气势恢宏,震得他身着的长袍猎猎作响。
这一刻,他,已毫无保留。
————
逝去
————
府苑,桃树下。
春风不住地吹拂,枝头的桃花已不留多少。
仍是少年的建安推着坐在木制轮椅上的中年男子徐定城。
自那日中年男子踉跄地回家,已有数日。
“建安,为父……”中年男子形容枯槁,往日仅剩的精神气荡然无存,“为父想必不能陪你了……”
“不是要故意骗你,你的娘亲她……”
“父亲……”
建安欲言又止。其实在建安心中早已了然,但是他还是会去到那座城,即便所见已是奢望,但在寻觅的过程中,他能感觉到她似乎就在耳畔,让他心安,让他的心如暖阳般温暖明亮。
中年男子先是沉默,抬头看着已断了横生虬枝的桃树,已没有了当初的枝横逸斜。
“这树,是你娘亲最喜欢的,你可要好好保护它,听到了吗,建安。”
“父亲,知道了。”
“可惜了,我答应过你娘亲要把你抚养长大,可如今……”
“父亲,没关系,你见着了娘亲,你就跟她说,我很好勒,我也想她,每天都有想……”
建安笑着说。
“建安啊,为父我不甘,为父我空有一身武力,到最后什么也没改变。”中年男子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着建安在说,“建安啦建安,你的名字比我好,你做的一定会比我好……”
“为父只能做到这里了,你以后的路就靠你自己啦,不论如何,你的娘亲和我都会陪伴着你的。”
中年男子好像有说不完的话。
是的,他有许多的话,有着藏起好多年的情话,想要倾诉,而对象是在连春风都带不到的远方,而现在他就要离开去到那个远方。
他似乎饱含期待,春风吹落下仅剩的桃花,飘落在他的衣袖上,他的手缓缓伸出,想要抓住她。
最终他如愿以尝,手心握着艳丽的红色花瓣,随着春风,去到远方。
而他的嘴角,藏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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