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仁举听得此话大惊失色,霎时间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陆远客好似看出了他的想法,当即说道:“你修为还不够,是以不知其中情由,陈鸿飞五十岁时,内功便已至大成,既如此,这般以内功养颜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于仁举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原来如此!”

陆远客叹了口气,说道:“那一日在杭州有丐帮弟子来报,说本帮执法长老周柏林死于华山剑法之下。我一面马不停蹄赶往洛阳,一面以飞鸽传书告知华山掌门柳穆此事缘由,望其过来查验一番。倘若周长老当真是死于华山剑法之下,那便希望柳穆给我丐帮一个说法,若是误会,我丐帮自会向华山赔礼道歉。”

于仁举听得此话,当即问道:“那后来呢?柳掌门来了么?”

陆远客点了点头说道:“柳穆确实有掌教之风,他见事态严重,便亲自前来,最终查探得知,周长老身上的伤口,确属华山剑法所致。”

于仁举问道:“那岂不是华山派弟子所为么?再者说了,丐帮周长老既然能得丐帮长老职位,想必功夫也不会太差。”

陆远客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对,周长老自是我丐帮一流好手,便是那华山李逸之也绝不是他的对手。只是那伤口却是不会骗人,丐帮中人一时间逼着柳穆给说法。却见那柳穆也不说话,只是带领众人走了出去。他来到一棵树旁,霎时间,只见其周身衣物威风凛凛,宝剑含光而出,说完便使出了一套华山剑法,这剑法飘逸非常,行云流水,招式更是精妙绝伦,直叫场中众人大声喝彩。便是我看了,也惊叹不已。一剑舞毕,柳穆收剑而立,我见其额间已有汗珠,便已知道他方才已然用上了全力。他让我等看看他面前的那棵树,我与帮中几位长老看过之后,便已明白,周长老确是死于华山剑法之下,却绝非华山门人所为。只因周长老身上的伤口细腻非常,每道伤口几乎一样,可想而知此人功力何等厉害。可是树上的剑伤,尽管非常接近,却是无论力度,深浅,乃至于伤口大小均与那道伤口有所差别,明眼人一眼便可瞧出柳穆的功力比不上凶手。一来大伙看得清楚,他使出剑法之时,已然用上全力,二来他几乎算得上华山派剑法第一人,是以凶手绝非华山门人。”

“凶手到底是谁,前辈可查探清楚?”于仁举问道。

陆远客叹了一声,点了点头道:“陈鸿飞!”

听得此话于仁举一惊,连忙说道:“怎么可能?陈鸿飞到底是武当门下,怎会去学华山剑法?”

“他之前不是妄想夺得我丐帮绝学么,现如今修习华山剑法又有何不可?”

于仁举点了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似乎突然间想到了什么,于仁举说道:“今年年初,京城有一些武林人士死于绵掌之下,可是检查尸体伤口时,发现此等绵掌刚柔并济,一直叫查明真相的人摸不清状况。如今看来那陈鸿飞是以武当内力催动华山绵掌,而后将人所杀!是以尸体上的伤,才会使人分辨不清,只是我等却是不知,他为何要杀人。”

陆远客说道:“江湖上还有一件事却是许多人都不知道的,原来早些年,陈鸿飞便听江湖传闻,说少林寺智言大师武功厉害非凡,他便亲自上得少室山与智言大师比武。结果自是不言而喻,智言大师对于武当山所发生的事早有耳闻,知道陈鸿飞心术不正。不忍看到江湖血雨腥风,便以江湖安危为重,只要自己活着,他便不能插手江湖之事。陈鸿飞正因此承诺,这才在江湖中销声匿迹这么多年。这些事便是当日上得少林寺,智言大师所说。我所想便是陈鸿飞心念输给了智言大师,这些年便想着偷学各派武功,欲一雪前耻!”

“那陈鸿飞既然习得这许多本领,为何又要找到丐帮头上,然后滥杀无辜?莫非丐帮中人得罪了他?”于仁举不解问道。

陆远客叹了口气,懊恼道:“唉,这便要怪老夫口不择言了!”

于仁举正想问其缘由,见其眉头紧皱,面上愁云满布,当下便不再问了,只是心中还是微觉疑惑。他见此情形,看了看方才留下的空酒袋,想到自己不要贪杯,此刻喝上一口,即便不能消愁,也能抒怀了,奈何浊酒一滴也无,当真好不应情。于仁举此时倒是想起了那个癫和尚慧能,他知道这个大师有些玩闹心态,很能活跃气氛,内心一动,忙问道:“那慧能大师现在何处?前辈二人不是俩相携手,共游江湖了么?”

陆远客说道:“此番若非有慧能在,我这把老骨头,想必早已经深埋黄土之下了,又哪能与你这般谈心?”

听得此话于仁举一惊,连忙问道:“此话是何意?”

“倘若合老夫与慧能二人之力,必能与那陈鸿飞一战,只可惜陈鸿飞身边还有一个高手。当日我等丐帮中人知道周长老的死,不是华山门人所为,这便下令弟子前去查探。可是不久后,接连传来陈长老,魏长老的死讯,本帮弟子查探之后,发现二位长老均是死于华山剑法之下,便是连伤口也一般无二。一时间直叫本帮弟兄各个人心惶惶,我便下令让各个长老齐聚洛阳,一来商议凶手为何要针对我丐帮,二来对几位长老也有保护之意。商议之下,帮中薛白薛长老猜测,凶手极有可能是为了丐帮绝学而来。我听得此话,心下一惊,想到了振天镖局柯洪亮,晓楼歇脚之时,他便在一旁,而其那一趟镖车刚好是去京城。为了验证心中所想,我便去振天镖局找柯洪亮。原来他因记恨武当派,也从众人口中得知陈鸿飞还没有死,因无能力报仇,这便将此事告知了石亨,而陈鸿飞又是石亨手下,是以陈鸿飞此次前来便是为了我丐帮两大绝学。我猜测的这些事与他说了,他也不否认,都承认了下来。我想着帮中三位长老的死皆因此人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正想一掌将其打死。”

“前辈定然是下不了手的,那天震镖局满门被灭,说到底也多少与丐帮有些关联,再者说来何以茗就这么一个孙子了,您老终究是不忍心的!”

陆远客又是叹了口气,说道:“不错,大怒之下老夫连扇了他三个巴掌,这便走了。刚回到洛阳总坛,那里已是乱成一团。想不到陈鸿飞二人已将几位长老制服,正在逼问丐帮两大绝学的下落。老夫哪里还管得了这么多,当下便飞奔而去,欲与陈鸿飞交手,正在这时慧能和尚来了。杭州一别,他便回了少林寺,此次听闻我丐帮接连出事,这便前来相助,希望帮助我这个老朋友。如此一来我们四人相斗,丐帮一些袋长老便将几位长老救走。老夫便没了后顾之忧,便与陈鸿飞打了起来。只是最后不知为何,那慧能和尚被另一个黑衣人越带越远,我二人就此分散了。可是陈鸿飞当真是厉害,他的武功确实可用深不可测来形容。也就在那时,他使出了华山剑法,我才知道他便是杀了丐帮几位长老的凶手。我不是其对手,被其打成重伤,这便逃到了襄阳地界,却不知竟还会遇见了你,还被你所救。”

“原来如此!那陈鸿飞刚才走,应是去了襄阳城内,我们这便走吧!我担心他要是找你不到,又会回来此地!”于仁举说道。

陆远客呵呵一笑道:“不用了!”

于仁举连忙问道:“这是为何?倘若前辈走不动路,晚辈可以背着前辈走,此处距离武当山已然不远了,到了武当,有我师祖在,他便不敢这般放肆了!”

陆远客看着一脸急色的于仁举,微微一笑道:“仁举啊,你的好意老夫心领了,你快些走吧,那人已经来了,再晚些,你便走不了了。你年纪轻轻,颇有侠义心肠,这是老夫所倾佩的,也想和你这个小朋友再把酒言欢,只是如今想来终究是有些奢望了。”先前之所以逃命,只因心中有一秘密,然此时对方既然已经察觉,陆远客的心倒是一下子轻松了不少,他此刻只想着尽量拖住陈鸿飞,让于仁举带着秘密逃到武当,只要他到了武当,便会安全了。

于仁举哪里管得了这般多,他立马冲过去,一把将其扛在肩上,便向树林深处跑去。他快速奔跑,总觉得身后有一道如鬼魅般的身影,如蛆附骨,仍凭自己如何快速,他终究甩他不掉,这时他才明白,那人是故意如此,借此来增加他心中恐惧之感。

陆远客在其肩头叹了一声,伸手在于仁举背后一拍,于仁举霎时间只觉得体内真气四散,一时间直感无力非常,脚下一个踉跄,竟是连带着陆远客摔了出去。陆远客早有准备,身体飞出之时将于仁举肩膀一拉,借力跃过于仁举,随即反手将于仁举拉住,以免其摔倒。

那于仁举有些气恼,回过身来,正欲责怪陆远客,却只见五丈之外站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不正是花了二十两银子向自己买酒之人么?怎么看此人也不像是杀人如麻的陈鸿飞,他终究有些难以置信。这时于仁举只见陆远客正凝神戒备,看着不远处的陈鸿飞,一动不动。于仁举这才知道,此人当真是陈鸿飞无疑!

陈鸿飞这时候倒是提起手中的两大坛酒,对着于仁举晃了晃,说道:“方才与你谈的尽兴,想到世间还有这般有趣的小朋友,这便去找了些酒,想与你彻夜长谈,把酒言欢,却不想在这里看到了一出好戏。”

于仁举一惊,此人脚程当真是快。他正欲说话,只见陆远客伸手一拦,看着陈鸿飞说道:“叫花子有一事相求,却不知前辈可否考虑一二!”

“你便是想着让老夫高抬贵手,饶了这小子一命,对么?”陈鸿飞说完,将一坛酒,向于仁举抛了过去,于仁举见此连忙伸手去接,陆远客连忙上前一步,伸出手将酒坛接下。

陈鸿飞见此,嗤笑一声道:“我若要对你二人动手,需要浪费这一坛好酒么?这一坛酒喝完之前,有什么遗言,便快快交待,待酒干之后,老夫便送你二人上路!”原来方才陈鸿飞抛酒坛之手法,高明非常,陆远客担心陈鸿飞暗施内劲,对于仁举不利,这便伸手去接了下来。

于仁举连忙从陆远客手中接过酒,刚一开封,只闻得酒香扑鼻,他连忙大口大口饮酒,如一只干渴难耐的野兽寻到了一片湖泊。看着于仁举这般举动,直叫陈鸿飞哈哈大笑。而陆远客此时却是仍旧盯着陈鸿飞,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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