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更没想到的是,元乂竟然对自己亲信动手。当着所有围观者的面,他狠狠地扇了手下三个响亮的耳光,让人们听得清清楚楚。
元廿九彻底崩溃了,他好不容易建立的自尊顷刻瓦解。长期以来,他以元乂代言人的形象横行军中,还算得上是一个能人,平日里也得到大家的百般尊重。可是无论是他自己还是别人,都几乎忘了最根本的一点,他依然是元乂府上的一介家奴而已,这个地位永远也不会改变。
如此的表现,也着实赢得了预期的效果。满腹牢骚的百官们,看着眼前这一幕的发生,既是解气更是感谢,朝元乂投去了友善的目光。而同样冷眼旁观的阳祯,一面是对元廿九涌出莫名的怜悯,一面是对自己的选择再度坚定。就算是愿意娶元廿九的侄女,真的就能得到元乂的器重,保证家人和自己的未来富贵吗?如此被动的依赖方式,是没有什么尊严可言的。
“诸位,今日受委屈了!我元乂虽然是粗鄙的武夫,但也知道基本的道理,最近的几项新政弊端太多,将会摇动国家的根本!你们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错!”教训完家奴后,元乂悄悄使了个眼色,继而转向众人道:“现在,你们尽管安心回家,所有的责任我都一并担着。不仅如此,我也会亲自向太后解释清楚,大家为的都是家国社稷、没有私心!那些错误的新政,是时候做出调整了!”
“元将军果敢慷慨、深明大义。多少身居宰辅的人,反而没有你看得清楚,真不愧是我大魏的骨鲠之臣。”穆绍听得频频点头,若有所指得比较道。
“是啊是啊,谢元将军!”百官丛中一片赞扬之声,最终他们异口同声得齐声欢呼起来,连连感谢道。
“元将军的胸襟气度,真是让我为之汗颜。诸位,我这就与他一起入宫,定要在太后面前说个明白,为维护国家的元气拼一把!此外,我方才答允的,只要还裁俸未变,我身为宗室嫡派之长,就一定带头资助大家,定不让我魏国的官员受饿受冻!”端坐马车中的高阳王元雍,此刻也掀开帘子走出来,朝着在场众人团团拱手道。
“元将军大义,高阳王大德!元将军大义,高阳王大德!”群臣们再度鼓噪起来,为两位贤明的宗室大臣歌功颂德。他们刚才跌落到谷底的心态,此刻面对如此巨大的前后反差,登时全盘颠倒。
就在这个时候,北面的宫城方向,再度有数十个骑马的人飞奔而来,看起来也是官员打扮。沉浸在欢喜中的众人默默等着,不一会此辈就抵达跟前翻鞍下马,原来又是个老熟人。年轻气盛、英姿勃发的武城公元子攸,面带笑容走近前来。
“武城公,让大臣们走吧!有任何的处置或者讯问,我和高阳王都一并承受,这就随你入宫!”元乂脸色坚毅得迎上,顿着语气说道。
“不,不是这样。”元子攸摇摇头,没有多看对方而是面向众人,脸上挂着他招牌似的交际微笑。
“啊?”元乂和元雍面面相觑。
“诸位,我直接从宫中来,是陛下亲自派来的。他听说了你们在太庙的事情,对此很是关心和气恼,连饭也吃不下去,所以特意命我过来,吩咐清楚。”沉了沉气,元子攸提高了嗓音解释道。
“陛,陛下?”休说其他人,穆绍就率先着了慌,好不容易安定的心再度紧张起来。皇帝即便年幼尚未亲政,可也是货真价实的大魏之主,要是真的因此追究起来,恐怕就没那么容易结束了。抱着同样的想法,前排的官员们互相看看,后排的官员们窃窃私语,心中都十分忐忑。
“陛下的是,他虽然年轻没有经验,可也绝对不是桀纣之君。他实在是气恼,为什么大家有意见不能上疏奏陈,而要采取这样的手段,大热天得在太庙外静候呢?”,万万没料到,元子攸给带来的的,却是个十足的体贴喜讯。
“陛下真乃仁恕之君!”人群中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博士,闻此双眼顿时闪烁着泪光,颤颤巍巍得就要下拜谢恩。
“诸位,今日暂且散去,陛下已经知道了具体的情况,一定会尽量处理好的。此外,炎阳高照,陛下想到你们晒了这么久的酷日,特意嘱咐凌阴里供给的宫中冰块,给你们不限量取用消暑。诸君,现在就可以去领取了!”元子攸笑着振了振袖口,很是和蔼亲切得点了点头。正如他所料,先抑后扬的转变,截然相反的态度,让少年天子一下子就抓住了人心。从对面的一双双眼睛中,他看到了洋溢的感激。
“天子仁恕,陛下万岁!”到了这个火候,悄然站近的元乂大喝一声抽出宝剑,朝天挥舞着。
“万岁,万岁!”百官、羽林,乃至于围观的洛阳百姓们,都深受感染得欢呼起来,一时间铜驼大街满是颂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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