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姝听了更觉奇怪,那赤桑酒她知道,是北漠沁雅从北漠带来的,上一世她也喝过,后劲着实大得很。墨子良想来不是第一次喝,怎么会不知道它后劲大呢?

莫非,昨儿他喝醉是故意的?可他当着后妃和朝中大臣与她纠缠,又不像是作假!

都说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难不成,墨子良心中藏着什么忧愁,在那么一瞬间爆发出来了,连旁人的劝阻也不听了,唯有借酒消愁?

想到这里,她又问:“昨日本宫离开重央楼后,发生了什么事吗?”

老洪公公仔仔细细地想了想,回说:“娘娘离开之后,皇上便独自看戏,不过那大闹天空的戏完了之后,又有一出《沉香救母,皇上便是那时候开始饮酒的。”

“沉香救母?”顾姝登时明白了,想是墨子良看戏有感于自己生母,心中难免悲痛,才会借酒浇愁的。她笑了笑,“想来是压力大了,皇上也需要放纵放纵,不妨事。洪公公,你去忙你的吧,本宫进去同皇上说说话。”

老洪公公想劝一劝皇后,但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皇上一向是循规蹈矩,有什么喜怒哀乐都是藏在心里的,倒是遇到皇后之后,常常没法掩藏情绪。有些事情藏在心里迟早会憋坏了,有时候发泄发泄,也是好的。

如此一向,洪松便笑回:“娘娘辛苦了。”

顾姝从胭脂手里接了食盒,自进殿去。

鹤龄宫外殿常作会见大臣之用,所以只陈设了几套桌椅案几,角落摆了几个落地青花大瓷瓶,里头盛着时鲜的花枝。一侧开了月亮门,里头是墨子良的书房,几个两人高的立柜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书籍,有纸质的,也有竹筒的,都标有标签。正中的位置搁了一张长长的花梨木桌案,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一侧整齐地堆放了奏本,另一侧的奏本则显得有些凌乱,还散落了好些在地上。

一旁用十二折骏马图屏风隔出一个小隔间来,几张莲花凳围着一张圆桌,靠窗的位置放了榻椅,榻上有茶几。靠墙的一侧放了一张小小的床,墨子良此刻就躺在床上,身子朝着里头的,也不知是否睡着。

顾姝将食盒搁在圆桌上,也不出声,只又到外间将地上的奏本给收拾起来。捡到一半,听到墨子良的声音响了起来。

“茶。”

顾姝左右瞧了瞧,房中并无茶杯,想起洪松刚才端了茶杯出去,便入里间去,从食盒里取了玉碗和勺子,倒了小半碗醒酒茶来,递到君王手中。

墨子良正躺在床上假寐,眼都不睁便将碗往嘴边递,入口又是苦涩的,索性将碗往后一摔,怒道:“怎么还是苦的?”

顾姝就站在旁边,那

玉碗直直地冲着她的面门而来,幸好近来没有偷懒,将顾丽珠这具身体练的敏捷了些,往旁边一闪,躲开了。那玉碗落在地上铺着的织锦地毯上,碗里的醒酒茶四下溅开,散落在地上,顾姝的裙摆上也溅了些。碗转了几个圈儿才停了下来。

顾姝牵了牵裙摆,无奈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撒脾气的人,俯身将碗和勺子捡了起来,另外拿了个新的茶杯重新倒了一杯醒酒茶,端到墨子良跟前,“良药苦口利于病,皇上趁热喝了吧。”

墨子良一直以为进屋的是洪松,这才任由自己撒脾气的。听到顾丽珠的声音,立即翻身而起,来了个三连问:“你怎么来了?谁让你进来的?你想干什么?”

他起身的动作太大了,顾姝离得近,差点翻了手里的茶杯,幸而她动作快,往后退了两步,才避免了将醒酒茶倒在自己身上的悲剧。看着墨子良两眼几乎瞪出眶的样子,既觉得好笑,又觉得无奈,“臣妾来给皇上送醒酒茶的。”

正如老洪公公所想,‘酒’是嘉囿皇帝现在的逆鳞,谁说谁倒霉。一提起这个字,墨子良便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昨日在贞宁宫的情景,虽然他自己是完全没有记忆了,但根据老洪公公的只言片语,他已经能想象出那个场景了。

“滚出去!”嘉囿皇帝坐在床上,冷冷地吐出了三个字。

“臣妾做不到。”顾姝无视了他的怒火,将醒酒茶往前递了递,“皇上昨儿个答应要给臣妾十万两银子,臣妾是来兑换的。”

“顾丽珠你脑袋是不是坏掉了?”墨子良觉得好笑,“朕凭什么给你银子?”

顾姝将醒酒茶塞到他手上,从袖中取出了字据,展开了递到嘉囿皇帝眼前。

墨子良捧着杯子,只见那纸上是歪歪扭扭的一行字:朕答应给皇后十万两白银,立此为据!虽然字是歪歪扭扭的,但确实是他的字。

他费劲儿地想了想,但一用力,头就疼的仿佛要裂开了,怎么也想不起这茬儿来。字据在这里,自己又完全想不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办?墨子良觉得自己才是脑袋坏掉的那一个,到底为什么会立下这么一张字据呢?

自己不可能给顾丽珠银子的,除非是被她威逼利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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