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九州有些无力,也对,谁要是听到别人说这种话,肯定都觉得对方把在自己当傻瓜。顿时,心中起了一阵的无奈和酸软,他感觉自己被关在一座监狱,被判处了无期徒刑,永远别离了自己的世界。
其实囚犯中有坚强的,刚进号子还能保持自己的面子和冷静,甚至还能正常和人打招呼。可不消几天,当他真正从里到外意识到自己此生再无缘外面的世界之时。
战栗、惊恐、酸涩、心慌意乱...最终总是会在深夜,在梦中化作一句...妈妈。
在李九州身上,老汉也看到了这一点,他的颓然就真正像一个死囚犯,或者说还不如一个死囚犯,死其实有些时候真的是种解脱。
人最艰难的,莫过于活着。这个道理老汉懂,他很懂人为了活着得有多努力,他也见过很多人为了能活着,为了能好好活着,犹如野兽一般的拼搏。
他想到自己当初走出大荒,为了换个活法儿、求一条好点儿的生路,歪打误撞进了官军。
因为自己身手了得又擅长荒野生活,上峰派他去做斥候。
斥候是迅捷的,不仅体现在他们的腿脚和情报,更体现在他们生命的长度上。古代的战争不斩来使,可对于刺探情报的斥候们就不一样了。
馈赠他们的永远是最残酷的刑罚和虐待。斥候与斥候之间的战争也很残酷,被对手抓住的人就好像是在参加一个比惨大会。
两边会比拼着弄死这些个可怜的家伙,你剥皮我就剥皮充草给你送回来。
如果说十大酷刑就已经是人类野蛮刑罚的巅峰,那么可能老汉见识过的玩意儿,就应该下地狱。
老汉始终觉得自己应该下地狱,却不仅仅只因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早年间他反抗命运的不公,大荒无情地带走了他的父母双亲,叔叔把他养大,还没成年,叔叔也被大荒吞噬。那天,叔叔走了很久没有回来,家里破天荒地来了一只黑色的乌鸦。
老汉也走了,他带走了叔叔和父母留在家中的所有家当:三双皮袜子、两条裤子、一件半衣衫。
他决心改变自己的命运,他想换个活法儿。听闻出了大荒,南边儿的冬天都不冷,他们种的是圆滚滚的大米,吃的是甜美的糕饼。
最后一次去县城里卖皮子的时候,那管事儿的伙计把南方的糕饼吹的好似一块就得以饱人似的。
那就去南方!去那个冬天都不冷的南方!可惜命运总是会开玩笑...他却去了东边儿,去了大同,当了一名斥候。
开始的时候,虽然不满意这地方的冬天也很冷。但是官长看他真的会点儿东西,就免去了他没有路引就胡乱跑的罪名,然后饱饱地给他喝了一肚子的米粥,从公案上的糕饼筐里赏了老汉一块糕饼,就打发他到长城上去了。
老汉走得很快,烽火台的长官很满意这个小伙子,足足比介绍信上标记的时间早了3天。这事儿惊动了驻地的最高长官,是个副千户。这可是个大官儿!老汉当年体魄好,千户的体魄也好,所以千户喜欢这样体魄好的家伙!
北边儿马背上的人吃肉,南边儿庄稼地里的人吃米。吃肉和吃米长出来的身架当然不一样大,力气也不同。千户喜欢有力气的汉人!
千户派给老汉4个兄弟,这四个人现在有三个在小山沟中,三人是兄弟。这就是老汉的斥候生涯开始的时候,同时也是老汉另一段被诅咒命运的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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