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闭口不谈此事,只道:“湘陵镇与世隔绝,很少有外人进去。若有人问你们为何而来,只说是周边游人便好,其他的我也不能告诉你们,一个地方总有一个地方的禁忌。若非你给的钱太多了,我也不会提醒你。”
及至湘陵镇,已近黄昏。
没有官道通往这里,牛车只能沿小路进山,李峤坐在稻草上隐隐能看见山的最中央有一个特别小的镇子,呈竖“一”字,一条石板街从镇头通到镇尾。
路经梯田时有牧童吹笛,见到赶车人便挥手招呼:“彭叔回来啦,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东西?”
彭有财道:“美得你,你爹呢,他定好的银锁我给捎回来了,你家幺弟明儿满月,让你爹来我家拿。”
牧童道:“爹去学堂送礼去了,等他回来我告诉他。”
老王惊叹了一声,这个穷乡僻壤竟然有学堂?要知道就算在郾城,能去学堂的人都是家中殷实有底子,一般人哪有那么好的条件,见那牧童的衣服上有十多个补丁,的确是家中贫寒之人。
彭有财道:“以前有个好心人给盖的,镇里的人都知道读书是个好事,几乎每家的孩子都要送去读个一两年,老镇长说,不求人人都中状元,能识字算数便好。”
李峤心道:这基础教育倒普及的不错。
夜里李峤三人住在彭有财家,彭有财的家中只剩他娘,多年前彭有财的娘子因病去世后他就没有再续,现下跟他娘相依为命。
这是个很破旧的院子,但很干净,老妪见有客人来立马给他们收拾出个小房间,友善地请他们吃才采的菌子。
俗话说有钱能使磨推鬼,李峤找彭有财打听凌愈的消息,一二两银子时他的嘴巴还闭得死死的,硬是抗住了这波金钱攻击。最后嘭的一声,李峤拍出十两雪花银,道:“说不说!”
彭有财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被砸的头晕脑胀,道:“不,不用给我这么多钱,一两便够了,我,我只能告诉你一小点,其他我真的不能说。”
“好。”
彭有财晕乎乎地收下银子,这一两银子已经抵他家两个月的收入了,他谨慎地塞到怀中,关了房门,才道。
原来凌愈不是在湘陵镇的学堂上的学,当初何麒子在附近寻一株千年人参,他便跟着过来,十几岁的年纪虽然不大,但学识却远超当时在学堂任教的老夫子,一次辩论赢过老夫子后便做上了临时的夫子,在湘陵镇待了一年多,然后的事彭有财就闭紧了嘴,任凭李峤怎么撬都撬不出来。
“谢了。”
李峤回了房间,李瑜和老王异口同声道:“问出什么了吗?”
李峤转述了彭有财的话,道:“他还说凌愈曾经住在学堂后面,我们明天去一趟,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指不定凌愈就藏在那里。
老王一心想给娘子报仇,夜里将刀擦得锃亮,李瑜睡得跟个死猪一样,李峤则辗转反侧。他跟凌愈之间倒没有深仇大恨,之所以跟过来,还是想从凌愈这里入手调查虞我行。
他至今都猜不透虞我行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这背后的手也暂时没出现,与其让他记挂在心里,不如主动出击。
第二日,彭有财给他们指了路便跑去牧童家送长命锁。
元宵刚过没几天,街道上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勤快的商户开门迎客,见他们是生面孔后警惕地交换眼神,暗暗盯着他们。
察觉到身后的目光,李峤心道:真是些不友好的本地人。
李峤拉过旁边人笑吟吟地问学堂在哪儿,那是个十多岁的姑娘,见李峤长得好看脸都红了。这种地方的姑娘胆子大性子野,倒也不避讳地给他们领路,末了还问了李峤的名字。
“鄙人无名无姓,你叫我绝世大侠就好。”
李瑜暗暗吐槽道:“不要脸。”
隔着老远李峤就看到了学堂,学堂不大,两进两出的院子,只比四周的屋子好一些。
一大堆人提着东西围在门前,一个十三四岁的蓝衣少女不好意思地收下这些蔬果肉食,她面容清秀,一头黑发部分用蓝色带子束起,部分披在身后,在这众多乡野之人中显得气质出众,一看便是腹中有墨的人。
领路的姑娘道:“那可是夫子家的女儿,性子好人也聪明,可以说是咱们镇上的一朵花,多少汉子把夫子的门槛都踏破了也娶不到她,若我能有她的一点好,我便开心极了。”
李峤道:“我见你也可爱,你二人各有各的好,为何妄自菲薄?”
那姑娘的脸越发红,娇叱道:“好你个破皮浪子竟敢调侃我,你!哼,徐姐姐还不美?真没眼见。学堂到了,我才不理你,走了!”
姑娘甩起她的长马尾,逃也似的离开。
李峤心道:他哪是没眼见,只是见过了真正的天人之姿,衬得周遭的花都暗淡了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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