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挺起胸膛道:“来!俺若叫一声,就不是条好汉!”
凌愈什么都没说,银针刺入的速度奇快,一入血肉之躯,那人咬紧牙,努力压制颤抖的身体,眼中诚挚道:“这样,就能救城主了吧……”
“真好。“
凌愈未应他,那人嘴角弯起,眼中的赤红慢慢归于虚无。锻魂人的命便是由他们心口的毒血维持,毒血一放完,世间再无锻魂人。
一炷香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足够让凌愈手刃七十二名锻魂人。
五支银壶被搬到铁牢旁,徐严指挥着凌愈在虞我行的左手手腕划下一刀,右手抬高,然后用空心麦秆连接五支银壶插进了他的血管中。
虞我行的右眼流下一行泪,瞬间苍老几分,道:“徐严,你可知若非三十年前何麒子的那封密信,锻魂人就不会在战场上发狂,本座跟越铖早在城主府下方修建了一处世外桃源,那是给他们准备的容身之处。”
“仙家殿的备用粮草还差一天便能运到,勉强能填住那十一座城的空缺,但他这道密信一去,完了,什么都完了……”
虞我行突然暴起,双手重重拍在温越铖的后背,这一掌极狠,深入血肉,他大喝道:“你这个懦夫给本座滚回来,本座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太上心经第七重,逆转功法!
“爹!”
虞绘趴在地上大喊。
虞我行的皮肤肉眼可见地松弛,原本墨黑的头发一息间同四周的雪一样,白了,唯独一双眼睛炯炯有神,一副不死不休的样子!
银壶里的毒血动了!
李峤这才恍然大悟所谓的逆转功法是什么,毒血流经虞我行的心脉,经过洗练后再进入温越铖的身体,这是要用虞我行的命来换温越铖的命啊!
“爹!”
虞绘也明白了,她十指嵌入雪中,一步步往清风台爬,满手都是龟裂来的血缝,红眼道:“凌愈,徐严我要杀了你们!我要你二人的命……”
凌愈并未听她之言,一门心思都扑在铁笼中的那人身上,他突然有些害怕了,若是这个方法不成功怎么办?义父清醒后责怪他又怎么办?
大漠之中的平房内,温越铖教他的君子之道,圣人之言他全都违背了……
“义父。”
凌愈轻唤道:“我不是故意的。”
啪。
虞我行向后栽了下去,生死不明。
凌愈给二人上了药,将虞我行抱到虞绘面前,道:“你爹还你。”
“爹……”
虞绘趴在他的身上哭,李峤则歪歪扭扭地走过去,拿起虞我行的右手一探,还好,还有脉搏。
这人就像一夜之间老了三十岁,唯独一双眼睁开后,清澈得如同山间溪流。他慢慢地伸出手抚摸虞绘的脸,道:“绘绘长大了,跟你娘长得真像。”
虞绘趴在他胸口抽泣,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人养了她六年,却“抛”下了她十年,一回来还毁了这十年来教养她的人……
但他也活不久了。
“义父!”
凌愈一声惊喊,众人将目光投到清风台中央,铁牢中的人,醒了。
温越铖脸上的黑色雷印深入骨髓,眼睛也红得厉害,却毫无表情,像一个没有感情提线木偶。
凌愈比他还高出半个头,用手在他眼前轻晃,温越铖看都不看他。
“徐老,我们失败了。”
凌愈的面色如常,道:“既然如此,我们走。”
他三人转身便走。
途中,凌愈停住脚步,回过头道:“师傅,我留了场戏,主角估摸着要到了,你最好赶紧逃命。”
李峤跟虞绘扶着虞我行,他道:“你还要做什么?”
凌愈道:“你还记得十年前的那场疫病是如何起的吗?”
“记得,锻魂人的血流到了地下暗河,感染了水源。”
“为何会有锻魂人受伤?”
“地下村闯进了两个小贼,被发现偷东西然后执剑伤人。”
“你又是如何失忆的?”
“本座杀了那二人后你偷袭了本座,何麒子还给本座灌了清白池水。”
凌愈道:“何大夫深知锻魂人会带来灾祸,却被你粉身碎骨,我赶到时你不在,我便将他的骨头接起来草草埋了。”
徐老道:“然后你就找我来研究的锻魂人,自己却失忆了。”
虞我行咳出一口血道:“事到如今,你到底想说什么?”
凌愈道:“你可知你杀了谁?那二人中的一人我识得,是当日我登科踏进金銮殿时头一个递给我橄榄枝的人,他姓应。”
“虞我行,你的仇来了,你说是吧,应大公子。”
树丛中缓缓走出一人,披麻戴孝,一身白衣被树枝勾出丝,三指宽的麻布下是一张温雅俊逸的面容。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虞我行面前,双手捧着一个寒玉盒。
随后,他一手托盒,一手抽出腰间名剑入雪。入雪剑之剑光晃得人眼疼,李峤挡在二人身前,道:“应当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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