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不会说,反正是给人差使的,做什么不是做。
漠北二十万大军在大年过后,全部整装到了捞刀河,红泥岸边。
要么过河,把那些蛮子杀退,要么掉头,去京城。
再也不要在这受这窝囊气了。
许漠站在大军前,身旁是几位得力大将,骁勇善战,有重甲军,神箭军,轻骑军的三位大将军,此时都保持着沉默。
该说的他们都说了。
中原不来一人,被漠北士兵,百姓骂了不知道多少年,这次倒好,不来一人,还真就来了一人。
只是这一人却独自渡河,在蛮子部落里杀出了一方天地。
那些好战的蛮人,对那位悬一柄轻巧飞剑的剑客充满了好奇,跃跃欲试,不管是单打独斗,还是联手,都拿那人没有办法。
他们在河这边看着,看了很久,有这位中年剑客的出剑,蛮人已经很久没渡河过来了。
要么乘胜追击,渡河而去,用显赫军功堵中原人的嘴,要么掉转马头,一路南下,开创新的朝代。
反正,大元帅也要回京了。
年轻剑客在小围山破烂道观里研习道法,按那位疯疯癫癫的老道人瞎念叨着的,他在大寒冬里被道人所救,就该承道人的因果。
“救命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可完全不至于此,一命换一命就够了。
年轻剑客伫立在漫天飞雪中,任轻飘飘的雪花婉转垂落,在剑客肩头歇息,或化作冰天雪地里的一处凝泽。
“这就是中原的雪吗?”
老道人在道观偏房打坐,枯痩又修长的手指不时掐算,口中念念有词,像是在推演着什么。
二十一年前,他在陈本园手中侥幸逃过一劫,之后以无上道法,与那江湖被残害的同仁联袂出手,推算出陈本园的藏身地,来了一场天人围杀。
只说道法,老道人以见微知著著称,不借外物便能预知今后几十年吉凶祸福,只是不知后来,落得了这般田地。
疯疯癫癫,无依无靠。
道人打坐推演,剑客与雪凝滞,门外来了个人。
“一声佛号万鬼哭,无人知是慈眉来。”
僧人轻叩门扉,一声,两声。
道人起身,风雪自行让出一条道。
无痕的雪地留下一排清晰又杂乱的脚印。
年轻剑客像一座冰雕,还保持着双手捧雪的姿势。
僧人入门,道观外回归自然,风走风的,雪落雪的。
道法通玄,佛法无边。
梅州来了位轻罩黑纱的少女,听说所思之人在柳州西蜀,想到那张淡漠人世却惟独落在她眼中只是呆肃些了的脸,愁眉舒展。
身后还有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扈从,怀里抱着把刀。
“郡主,回遥南吧。”
这一路,截杀了不知道多少追兵,那些人中,有江湖杀手,有朝廷官差,有青衣,哪怕是他这位遥南第一刀客也不敢拖大,以身犯险,辗转几个月好不容易逃到梅州,再不渡南海,留在中原,凶多极少。
少女只是摇摇头。
中年人叹息一声,对世间这些男女情爱实在理解不来。
“能有多深的感情?”
“至少要先活着,回到遥南,才能有来日方长。”
中年人不忍劝道。
少女固执的不说话,以往也不是个拎不清事理的人,不知现在怎么犯了浑。
“遥南还有最爱你的人。”
留在这里,还不知前程如何坎坷,便是那位他十分看好的年轻人,保不齐也会为了大业而与那小院里的老人作一丘之貉,为了这短暂的朝暮情长,太不理智。
轻纱下,传来轻冷一声:
“他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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