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缺走到青衣前,对小旗官和一众青衣笑着说道:“各位辛苦了”
没有居高临下,也不是自恃身份,只是同为青衣的感同深受,过去年,陈缺守了京城年。
只是陈缺还是不得进京城,明面上,陈缺暂时还未恢复官职,除非弃刀,还有将马匹上鸟翅环横悬的长剑解下,交由青衣。
这就是京城的规矩。
城门处的动静早已通报给了上一级,新千户胡进密手下的百户。
百户也为难,陈缺倒是不为难,手中的刀,马上的剑全解了下来,暂交青衣保管。
此时此刻,还有什么比回家重要。
万象街,林立密集的商铺间都张贴上了新的春联,这一年里天子恩德传遍五地四海,身在京城更觉皇恩浩荡,“六畜兴旺,生意兴隆,五谷丰登,衣食不愁”。家家户户留一盏灯,院落大门前还悬挂一对红灯笼,喜气洋溢。
街上已无多少行人,除了那些刚入京的人。
陈缺回了中三环,院子里打扫得很是干净,笑了笑。
烧了壶水,洗漱,换了件便服。
以前过年,都是要穿新衣的,还要等到大年三十才能拿出来,穿着吃年夜饭,倍有面。
大半年积攒下来的那股江湖味淡了些,眉眼虽不再清秀,但也愈发有神。
还没下雪。
早早睡去,早早起来,迎新年。
在晨光熹微,鸡鸣时分,不知何处响起了第一声爆竹声,一声脆响,响彻大小胡同。
紧接着,无数烟火升腾,整个天空被绚烂烟花照亮,柳烟花雾弥漫皇宫别院中三环,下三环。
天亮了,吃年夜饭。
陈缺睁开睡眼朦胧的双眼,伸了个懒腰,穿新衣,洗漱。
一刻。
嘎吱一声,门开了。
三刻。
年轻人提着大包小包,站在那有些陌生的府邸面前,大声喊道:
“许秋阳,过年了!”
明明是栋新建筑却在这新年里格格不入。
毫无喜庆新意,却冷冷清清,没有人气。
“许秋阳,下雪了!”
还是无人应。
年轻人一晃便从精神抖擞变得有些无精打采,低着头喃喃自语道:
“这么大的爆竹声,都没把人叫醒来?”
一个人,往周府走去。
周府大门由内向两边敞开,门口的两只衔珠石狮瞪着大眼,没有换新的对联,也未悬挂两盏灯笼。
大堂里,大桌上已没有多少空处,摆放了各式各样的好菜,一名鬓染银霜的中年人有些忧心仲仲,闭着眼假寐。
主桌上,还坐着周府的老管事,膝下也无子女,在周府任职多年,另一位管事则回了儿子家,一家团圆。
直到那个神色匆匆的年轻人跨过门槛,走进院子,中年人才缓缓睁开眼睛,朝一旁的老管事挤了挤眼。
老管事从陈缺手中接过年礼,陈缺问了声好,随后直接落座在周嵩右侧,一言不发。
一个大活人不见了,总得有个解释。
周嵩叫了老管事一声,老管事从杂物间里搬出烟火爆竹有序摆放在庭院正中,虽已年迈但身手却十分矫健有力,周嵩拍了拍陈缺的肩膀,轻声说道:“有什么事吃完饭再说。”
陈缺有些病怏怏起身,点了一支火折子,周嵩站在一旁,双手负后,不觉间,四十来岁已初显老态。
火苗沿着引线一路飞串,“腾”的一声一道火光冲天,五光十色的烟花绽放在周府高空,陈缺缓缓抬起头,好美。
万家灯火,阖家欢乐。
陈缺埋着头吃菜,只觉得嘴里吃下去的佳肴美食都索然无味,如清汤寡水太淡,周嵩拿出了一壶珍藏多年的好酒,与老管事就着下酒菜,慢慢饮酒,也不理会有些闷闷不乐的陈缺,再难过的事,也别影响了胃口。
满桌子菜,都是照陈缺口味做的,老管事在周府这么多年,早已把陈缺当作了周府的一份子,自家老爷的孩子,只是这个时候,周嵩不开口,老管事也不敢擅自开口。
京城私底下被找了个遍,哪里有那遥南郡主的人。
大富贵,大气运,在这京城里不出一年便被消磨殆尽,香消玉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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