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道乱了,附近的那些县镇里驻守了不少青衣,以免山上的战火殃及到山下来。
那日,先是陷入了几百土匪的包围,姚沉算是见识到西蜀道上的土匪的嚣张横行,那个比他年纪大一些的老土匪,一句话直接无视了他身后站着的赵铁拳,在西蜀道,管你是什么来头。之后,又被另一伙人给打了个措手不及,三方陷入了死战,要不是他在上山之前已经跻身了小宗师之境,怕是也死在了那乱刀之下。
想起那些凶狠的亡命之徒,姚沉心有余悸,这些草莽大匪远比他们这群江湖人士更加心狠手辣,即便一个个武功粗糙,刀法拳法杂乱无章,可厮杀起来,完全不逊色于宗门中的普通弟子。
山上的大战早已拉开序幕,哪怕生出了许多变故。
比如那个陈三身上穿着一件天蚕宝甲,刀剑砍在身上除了受点内伤外,没有一点皮肉伤,手持一柄古怪的赤红长剑,所有刀剑碰上都会被一剑切断。
陈三一个人牵制住了邵闯南,晏滔两位匪王,以及手下的那些得力大将。
邵闯南还是第一次看到陈三,看到陈三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这个土匪头子活着离开。这么一个二十出头,或许满了二十一的年轻人,就像那个时候的他和晏滔一样,充满着野心,也充满着威胁。
那边是杀喊声连天,没有招式,没有布局,只凭着一身蛮力和勇猛无畏在千人乱战中杀出血路,杀出凶名,刀砍卷了,就从地上捡一把刀,再砍,眼睛被鲜血蒙蔽,就闭上眼睛乱挥,手没力气了,就用头去撞,头不行,就用牙齿咬,活着的人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
停了,不是死在乱刀下,就是被人活生生踩死。
而这边,虽然战况没有那么惨烈,却也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不是死在陈三那把古怪的长剑之下,就是死在那一道道刀气之下。
亦或者,陈三被那手持双刀,刀法的晏滔一刀割断脖子,被那也是宗师之流,野路子出身的邵闯南斩断手脚,最后也成为这西蜀道,数千尸体里的一具枯骨残骸。
陈三挥出一刀,化作一道半月流光,仿佛要将天上的乌云驱散,右手又是一剑,一道虹芒便在原地生起。
天空之中,雷鸣电闪,黑暗仿佛要将西蜀道吞没。
晏滔一记恶狗扑食,双刀之势要将陈三那没有宝甲庇护的脑袋给从上往下斩落,而邵闯南也找准时机,从后斩出一道刀气,这一刀只为拖住陈三的身形,真正的杀招,则在随后疾如闪电的第二刀,其他的手下则帮着压阵,不给陈三有任何喘气的机会,前仆后继,专盯着陈三的手脚下狠手。
陈三的头发被一根红绳绑在脑后,露出了那不再清秀,却多了些坚毅的脸庞,深邃的眼眸如被乌云遮住的月亮,漆黑如墨,而眼角下那道细细的刀痕,仿佛在为这个淡漠的年轻人平添一丝出画的真实。
陈三动,腾空起。
躲过晏滔迎面而来的双刀,避开邵闯南背后突袭,在空中身子横翻,左手刀右手剑翩翩画圆,一刀割在了晏滔衣袍上,鲜血如喷泉而涌,一剑挡下了邵闯南偷袭的第二刀,刀身暮然断成两截。
陈三落在两人身后,又是数记乱刀斩来,陈三贴地而飞,正是那岭西有名的轻功燕子衔泥,没有沾上半点泥尘。
邵闯南凶光毕露,大呵一声“杀”断刀劈在了陈三的天蚕宝甲上,陈三反手一刀,邵闯南啊啊大叫,手上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刀口,鲜血直流,而这么一刀,陈三也在地上连连翻滚,退在了一旁,口吐鲜血,显然受了重伤。
邵闯南心思缜密,发现以伤换伤才是对付这个刀法精湛,一身神兵利器的陈三最好办法。而随后晏滔也是明悟过来,不顾空门大露,趁着陈三受伤的空隙欺身逼近,双刀乱舞,逼得陈三连气都换不过来,只能再次出剑挑开晏滔的刀。
无休止的攻势,陈三已经有些疲于应付,对方拼着重伤也要斩落自己,其中还有一个同境界的邵闯南,和一个双刀晏滔,短时间里,便让他身上又多了两道刀伤,陈三这边已显败迹。
“轰”的一声,伴随着这声惊雷,一滴如黄豆般大的雨点落了下来,然后便是砸在脸上生疼的雨滴,滴滴打在了西蜀道活着的,死去的人身上。
雨滴成线,天空像裂开了一道口子,西蜀道上迷潆一片,黑水沟被这雨水冲刷,形成了道道血红浅滩。
那边,在远多出自己这边几倍人数的情况下,梁屠带着两百多人殊死抵抗,身边已经不知倒下了平日里称兄道弟的兄弟,每一个人都杀红了眼,死一个也要拉上个垫背的,不停的有人倒下,也有人杀得喉咙嘶哑,嘶喊声被响彻天地间的雷声给掩盖下去。
“去死吧!”邵闯南一擦脸上的血水,雨水又再次覆盖上来。
不知是雨水,还是血水,每个人只想快点结束这场血腥乱战。
雷声贯耳,振聋发聩。
秋雨秋风,吹打在衣衫破烂,单薄的身子上。
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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