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善这天与杨林在鲁镇“龙凤阁”喝了酒,王子善做东,他所请的客人有镇上的书记、镇长,沈氏印染厂厂长沈君海,市棉纺织一厂厂长高文博,还有香山后良庄村的张大虎。王子善坐在上首,他的左右便是鲁镇政府党高官与镇长。用他们自己的话说他们都是铁哥们,王子善背后便是大水,大水相连的就是运河。他们没喝酒之前都站在窗前望着四处,慷慨万千。
“快二十年了,想当初咱哥们连饭的吃不上,终日里与李玉到田地里偷人家的地瓜,下江南更严重,怀里揣着钱,在这茫茫大水里,这船行驶得速度像龟一样,真它骂的,也不知道怎么挨过来的。我总结了,人就是这样,一定要逼自己一下,没有什么过不起的,只要有个正确的方向,为之努力,一定不会有个差结果。我的成功要从苏老爷子说起,他拿张桥激我,下了江南,遇到了周大哥,使我与李玉的人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王子善在说话的时候,众人都洗耳恭听,嘴角翘着,脸上的笑容堆成一朵朵香山北坡的喇叭花。那种喇叭花与普通的喇叭花不同,普通喇叭花白中蕴含着粉黄在里面,而此种喇叭花纯白,白的凄惨,张开的花瓣耷拉着,像嘟囔着嘴皮,稍一撕裂,便成了不中看的地衣。
他们奉承王子善不如说是一种崇拜,眼神中是扩大的元宝,王子善有一次带着张大虎到银行去,张大虎望着柜台前的展示品,里面是成块的金砖,他的眼睛眯成了缝。他自语道,真的假的?漂亮的服务人员说当然是真的。一副不屑的样子。张大虎那日穿着普通,倒不像王子善穿着讲究。在上海发展时,他从未注意。但是在省城,或者回到鲁镇,他一定要特意收拾自己。春秋天一定是西装革履,冬日是风衣,因为他个高,里面依然是西装,脖子上还要缠绕着围巾,夏日当然不行了,整洁的高档衬衫还是必不可少的。
“拿出来给他看看。”王子善站定望着服务人员。
“这都是展品,真金白银是不摆在外面的,如果真想购买,……”
“真购买!”王子善最讨厌别人瞧不上他,“把你们银行行长叫来。”猛然想,这不是鲁镇,而是省城,立刻将架子放下一些,身体松弛了一下,脚步在四处走动了。
“好吧,先生,给我来。”服务人员也早看出此人不同凡响,便示意他们跟随。张大虎说只是看着好玩,并非想购买。
“怕啥,要想哥给你买,别说这点黄金,这座大楼如果喜欢,明天就让他们搬出去。”
服务人员回转身,瞥了王子善一眼,这彻底激怒了王子善。也该当女孩倒霉,如果她长相一般,王子善还不会产生某种变态的心理。现在好了,他有了某种想法。嘴角发出“呲”的一声。女孩带着他们穿过一个长廊,让他们站在门外等候。面前是一个红门。王子善见过诸多门,拒之门外的滋味他接触得太多了,他让大虎推门。大虎正要上前,门开了,一个穿着规整的中年人很友好的前来接待他们,他带着眼睛,如果摘掉眼镜,简直就是张桥。王子善对这种斯文的人特别没有好感。但是此人却很有礼貌,强于刚才的女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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