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苏小红生了一个女孩，消息传到大水上的王子善耳朵里。李玉劝他还是看看吧，王子善嘴角极为不干净地嚷骂半天。李玉便不再规劝。似乎整个大水都是王子善的驳船，十多辆大客车穿过鲁镇大街将煤炭运到码头，然后装船。这几天好些，如果前几日来，正赶上下雨，卡车一定陷入泥地里，无法行驶。事先，王子善是思考了这个问题的。王子善一年要从运河上下来回很多趟，原有的一艘驳船不够用的了，他便在江南造船厂订制了三艘，都是现款。船一出来，王子善与李玉看了喜欢。数艘驳船相连由首船引领，他们便可以在驾驶舱中饮酒打牌，不亦乐乎了。

张明来了，他很远便唤了一声王哥，李哥。李玉不想理他，王子善却说人家是官府的人，不能得罪，万一使个绊子，咱还不得倒霉。李玉小声说他敢，我宰了他。王子善不让他声张。他从甲板到来了岸边，从张明手中接个一支烟，给点燃了。一股烟尘从王子善的嘴角流淌出来，他透过烟尘望着张明，竟然好久没有说话。

“王哥，我们镇上制定了明天的工作计划，想请你到镇上开个会，你见多识广，给镇上提个建议，如何将我们镇上的经济搞上去。一家富不算富，都富了，才是真正的富，不是吗。”

“兄弟，不是当哥的不配合你的工作，整个镇政府人员除了我兄弟你，没有一个干正事的，他们满脑子都是往腰包里揣钱，咱兄弟不是外人，实不相瞒，但我这点生意，就是在这大水上做生意，还得向这些大爷们过年过节进贡。如果真希望我提些建议，希望他们不要整日盯着人家的钱袋子，脑子里想着如何解放思想就行了。”

王子善这话，张明自然明白。昨日，镇上政府各大班子召开会议，商讨明年工作计划。书记先读了一份报纸，众人先讨论党中央的精神。没有想到，众人谈论来谈去，竟然没有任何结果。张明给各位领导倒上一杯茶，然后去了一趟厕所，回来后面对众人一脸迷惑，他说道，能不能允许我谈谈对于政策与精神的理解。书记、镇长正抽烟，也是张明献上的，他很会做事。

“中央的精神是说一切工作要转到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就是说，我们镇政府要带领百姓们如何富裕的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书记蹙了一下眉梢，他正在思考去拜访县长，县长是他的远方亲戚，要买些什么礼品去。这确实是一个大问题。所以，他根本没有将张明的话当回事。镇长也是如此，他喜欢苏籍的拉魂腔，沏上一杯茶，双腿翘起，闭上双眼，嘴里哼着，唱着，这决然是神仙般的日子。他们二位都是如此，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他们嘴里说的都是老子曾经打仗的时候，或者革命的时候，或者做某些惊天动地的时候。无非想着其他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