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了的风有点凄凉,惨惨戚戚,像幽怨的女子在耳边沉吟,分明看不到,却能感受到刺骨的寒冷就在身旁。

陈侠庆幸跟老隋回来的时候没赶上冬天,要是两人就这样冻死在路边,那可真是给陈家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一老一小两人走在春城郊外偏僻的土道上,老隋头上扎着根干瘪的野草,笑得贼憨厚贼朴实,谈不上什么旖旎或壮阔,却有着他那一辈人独有的情怀。

陈侠跟在老隋身后,手里拄着从村民家里顺手牵羊来的木棍,浑身衣裳破破烂烂,各种泥垢将本该风流倜傥的脸庞遮住,比叫花子还邋遢。

“老隋啊,再走一会儿咱们就进城了,等回了家,就有酒有肉啦。”陈侠有气无力的哼哼着。

听到有酒肉,老头那张本就布满褶皱的脸笑得更开心了,挠挠头,走得更快了些。

陈侠心中感慨万千,这趟被陈藩忽悠出家门,说让自己去长白山祭祖,结果他奶奶的只派了老隋跟去,出城不到二十里就给一帮骑摩托车的扑街抢了包。

老少二人一路颠沛流离到长白山,陈侠还没等酝酿好情绪祭祖呢,山里就一阵电闪雷轰,赤白色的闪电不要钱似的哗哗劈在悬崖峭壁上。

没过多久,就见老隋跌跌撞撞从山里出来,慌张说不见山里的守灵人,长白山被天谴炸开了。

陈侠当时看了眼像从煤窑爬出来的老仆,听着打雷声,也顾不上许多,两人赶紧溜之大吉。

从长白山回到春城的九百里路,陈侠不止一次忧心忡忡打量老隋那副弱不禁风的身板,生怕这老家伙哪天悄无声息就嗝屁了,费心给他刨个坑埋了不算啥,再往后可就没人陪自己说说话解闷儿了唉。

如今苦尽甘来,陈侠动动鼻子嗅到空气里飘来的香气,整个人魂儿都要给勾走了,木棍丢到一边,扯着老隋就奔香味去了。

餐馆开在由郊外进春城的一条必经之路上,客流如织,生意也异常火爆。

早晨点正是上班族一日之计的高峰期,餐馆里坐满了人,就连外边几张桌子也被白领打扮的年轻人们占领。

陈侠跟老隋挤进餐馆,好容易等人订完餐,陈侠用最后吃奶的力气喊了句:“老板!两大碗牛肉拉面,多放牛肉少放面!”

顾客即是上帝,餐馆老板正准备给两位上帝煮面,一眼瞧见这两个衣衫褴褛的家伙,眉头狠狠拧起来:“哪来的叫花子啊,别到我店里捣乱,赶紧出去,出去。”

老隋赔着笑脸道:“老板,我们俩不是叫花子,有钱吃面,不捣乱,嘿嘿。”

老板看着老头那张笑脸却生不出一丝好感,一脸厌恶道:“有钱吃面?钱呢,先拿出来看看,我可不干赔本买卖。”

陈侠捂着干瘪的肚皮,一脸愁容道:“老板,要不你借我们个电话用,等打完电话,就会有人送钱来了,行不?”

老板嘲讽说:“就你们?打了电话就有人乖乖送钱来?糊弄鬼呢,没钱吃饭赶紧滚蛋,我这儿忙着呢,没那闲工夫跟你扯犊子。”

老少二人被毫不留情赶了出去,外面一群看热闹的小白领幸灾乐祸笑着,好像看两个叫花子被人欺侮就有了动力吃饭。

陈侠垂头丧气坐在马路牙上,老隋肚子饿得咕咕叫,又掉头去求这群小白领借手机打电话,嘴咧得格外大,露出掉了门牙后格外滑稽的笑,被一群人当傻子似的推搡。

借了一圈也被人嘲笑了一圈,头发花白的老隋脸上已有疲态,拖着步子也要回到马路牙上陪年轻人一起惆怅,终于有个戴眼镜的斯文白领动了恻隐之心,答应借手机给他们。

老隋脸上皱纹立即舒展开,原本黯淡无神的眼睛立即爆绽出亮光,他重重拍了把斯文白领的肩膀,感谢个不停。

毫无防备的斯文白领差点给这一巴掌拍得坐到地上,他愣怔望着兴奋拿手机给陈侠的老头背影,只觉肩膀处有股令人龇牙咧嘴的酸痛。

陈侠耷拉着脑袋,像把这辈子精气神都抽干一样拨出串号码,很快接通了。

“一刻钟如果见不到人,你们就死定了。”

陈侠摁掉电话,没说自己是谁,也没说自己在哪儿,将手机还给斯文白领,依靠着路灯瞌睡起来。

斯文白领嘀咕了句怪人,继续回去吃自己的面,马路上车流如梭,一老一少很快被人遗忘在脑海里。

没过多久,大概比一刻钟还要提前三分钟,熙攘的马路瞬间安静下来,无数人的目光被远处的跑车轰鸣声吸引过去。

一辆保时捷卡宴打头,一辆幻影黑的劳斯莱斯幻影居中,一辆宾利殿后,三台豪车眨眼联袂而至,玉润的车漆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色彩,尤其中间劳斯莱斯幻影的‘春A’车牌,引来无数惊叹。

“乖乖,三辆豪车,真是壕啊!”

“是哪位大人物的座驾,弄这么个车牌,背景不简单哪。”

“这车牌好眼熟……对,是陈氏集团的,我在电视上见过!”

说话间,三辆豪车停在餐馆路边,前后两辆车分别出来四个黑西装黑墨镜的劲装保镖,无线耳麦与CQB作战靴搭配战术甩棍,名保镖迅速分散到道路四周,以餐馆为中心呈扇形警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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