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有着一张粗糙的脸,嘴角蓄着不少青黑色的胡渣,嘴上两片适中却略显厚实的嘴唇。

他现在正叼着根烟,这根烟旧的发皱,还不是直挺的状态,靠近烟柄的地方有些弯折。

烟头的火光映在他面对着的玻璃窗上,玻璃被外面的夜色染的一片漆黑,那点点火光格外明亮,在黑暗中一明一灭、一明一灭。

他正身处在警卫室里,狭窄的空间里旧报纸胡乱堆着,在角落的简易书架周围,还有多余的空间都被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凳所占据,放在桌子后的那张软椅格外的大,几乎占据那张桌子的一半面积。

警卫室的门突然被人用力推开,一个略显佝偻的身影快速闪进室内,身穿着破旧的夹克,外表的皮质都能看出明显的剥落,露出里面布质的内胆,劣质粗糙的鞋底附着不少水液,踩进室内的那刻,就把室内原本干净的地板弄的一团糟。

进来的人影翻开兜帽、脱下夹克,露出一张略显年轻的脸,模样看着和那个正在凝视夜色的男人还有几分相似。

两颊鼓囊,嘴里咀嚼着不知什么食物。

待把东西咽下去后,才舒服的躺在警卫室狭窄的室内最大的那张椅子上,脚则夹在椅子前的那张办公桌上,不过伸展空间太小,并不是多么舒服,只是放了一会儿,就又把双脚放下。

慢慢放松身体,不过似乎有些放松过头了,感觉好像他要把整个身子都埋进那张椅子里似的。

他用懒洋洋的声调说道:“好久不见,哥哥。”

男人这才把脸慢慢转过来,一张颓废的大叔脸上看不出任何心里活动,也可能是根本没再想什么。

嘴里的话比他的脸部表情更加简单直白:“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躺在椅子上的身影顿时双手边拍着椅子两边的扶手一边大叫:“喂喂,我可是你亲爱的弟弟,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一上来就恶语相向,难道不是应该对我嘘寒问暖,然后再在临别前因为放心不下我平常的生活质量再给我笔不薄的生活费吗?”

男人走到他面前,用手背贴着他额头,用着关切的语气说道:“是不是在外面淋了场雨让体温升太高导致脑子不太清醒?怎么还说起梦话来了呢?”

弟弟把把男人的手推开,看着那张丝毫不为所动的脸,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谄媚,站起身服侍男人坐下,还把男人那条僵硬的老腿抬起,不过抬到一半的时候发出“咔嚓”一声疑似关节错位的声音,他迅速放下,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很狗腿的给男人捶腿。

男人满脸冷汗的扶着腰杆,痛的大气都没喘上一口,牙关一直咬紧。

缓过气后,没好气的说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有什么要紧事就快讲,要是来我这儿打秋风,你哥哥我现在也一穷二白,免谈。”

正扮演狗腿子角色的人表情收敛,稍稍严肃了点,说道:“计划出问题了,而且是大问题。”

男人原本疏懒的眼神也凝重了几分,“你被发现了?还是我们搞得小动作被发现了?”

“都没有。”

“那是哪里出问题了?”

“他们的货出问题了。”

男人:“……”

“你这话来跟我说有什么用?难道要我准备两箱货送到你们府上,然后拍着你们老大的肩膀说「同志!不能在这里倒下,加油!努力!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请务必把下个月的交易进行下去,不然让我们怎么把你们一网打尽绳之以法」?”

男人的弟弟把头一低,叹一口气,颇有些惆怅忧伤的文艺风范,“如果可以,我还真想让你这么做。”

“仓库、工厂、仓库、工厂……”他哆哆嗦嗦的不断重复,好像癫痫一样,然后把手里不知什么东西往地上重重一摔。

“喂!那可是我的东西!”男人心疼的把东西捡起来,小心擦拭。

“这个组织首领是工厂仓库控吗!就不能换个正常点的地方!吃饭睡觉日常活动都要呆在里面,又冷又潮,一天劳累过后睡完觉睁开眼还可能看到有只老鼠正在你脸前扭屁股,我实在受够了!”

“下个月这么好的机会还不搞定的话,不知道又得待多久。这次搞定后我还准备用年假的空闲去一趟夏威夷,晒晒日光浴,顺便和那里热情火辣的洋妞摩擦出一段爱情的小火花什么的……”

爱情?是互相抒发一下自己身体里躁动不安的荷尔蒙吧?男人在心底默默吐槽。

伸出手,像抚慰小狗一样摸着自己弟弟的头发,用着哄小孩的语气对他说道:“好啦,这事我可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发泄完了,乖乖回去工作吧!不要忘记你身上流淌的血脉和肩上所担负的荣耀。”

男人的弟弟还是蹲在地上,无语的把他伸过来的手拍掉,“说出这种话,你自己信吗?”

男人咧开嘴一笑,露出的牙齿洁白整齐,“你说呢?”

两双眼睛互相对视,一眨不眨,然后大笑起来,笑的甚至直不起腰。

“不过这事你还真帮的上忙。”笑完了男人的弟弟说道。

听到这,男人也敛住笑意,说道:“怎么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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