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猖狂!”

许久后,他才闷闷地吐出两个字,随即又看着面前的人,道:

“你方才说的那两句话,那是……写人的……”

“骇!”襄阳小手一挥。

“他们北境人,就是这样没文化!皇兄您不必见怪。”

话毕,她接着道:

“那我定然不服气,便与他争论,咱们大殷的美食,他才是没见过呢,但是我幼年吃的那些,就是他们比不上的!”

“有句俗话叫什么的乡猪儿上不得街,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说到这里,她的气焰忽然低下去,委屈地喃喃道:

“但口说无凭……”

“臣妹身在人家的地盘儿,寄人篱下,哪里能争辩得过?这次好不容易回来,臣妹定要让他尝尝,才能心服口服!”

“哼……看他以后还敢猖狂!”

霎时间,她的腮帮子鼓鼓的,雄赳赳气昂昂,像个斗气的女将军。

殷帝看得哑言直笑。

他端起案上的茶盏,猛呷了一口茶,才安慰她道:

“和亲公主本就不易,襄阳你吃苦了。”

才说一句话,女子的眼泪,“吧唧”一下就落了下来。

宫婢忙递上锦帕。

“皇兄不知道,臣妹吃的苦头,可不止这一件呢。”

“北境那地方,生活极其苦寒,牛马年年不同,冬日里缺粮断水,饶我是王妃,那过的日子,还不如咱们大殷的宫婢……”

她哽咽住声,只低下头去,一昧地擦着泪。

殷帝的神色,略微松动了些。

“既然这样,那你此番回来,便多住些日子,你与太妃的宫殿,朕还留着呢,即刻让奴才们打扫出来。”

话音刚落,已有小太监去传话。

“唔。”

襄阳含糊答应这,哭泣半晌后,方止住眼泪。

一双红红的眼圈儿,委屈带泪,我见犹怜……

她忽然咬住嘴唇,猛然间换了副语气。

“哼,多带些,把这些全都带上,让他瞧瞧,咱们大殷的公主,是好欺负的!”

面前人默不作声,已然应允。

等呷完一口热茶,襄阳继续倾诉道:

“皇兄见多识广,千古一君,定然知道那北境的宿地,全是白茫茫的一片,哪儿像咱们宫里,什么都有,倒叫臣妹羡慕!”

说着,她打量四周一圈儿,眼神异常欣羡,嘴里嘟囔着:

“真想给他瞧瞧……”

但这话没说完,她自己又垂下头,咽着小糕点。

气氛百无聊赖,还带着点点哀伤。

纵使心肠再硬,被这氛围一浸,心底也融化不少,何况襄阳一口一个“臣妹”,叫得人……着实心动。

殷帝始终默不作声。

思忖再三后,他才道:

“唐朝的文成公主和亲,松赞干布修建布达拉宫,作为公主的寝殿,今大殷的公主嫁予北境,应当享受到同等待遇。”

“皇兄还说呢……”

说起这个,襄阳的委屈更甚。

“臣妹方才说过,北境原始民族,粗俗不堪,席地而坐,遇草而栖,自己尚且如此,哪里肯这样礼遇王妃?”

“况且……”

说到这里,她似乎很难为情,半晌不肯开口。

“怎么?新媳妇儿回母家,还有什么不好说?”

被殷帝这么一说,她才扭扭捏捏地说:

“况且,不怕人笑话,这样好的地方,除却往年使臣外,他们怕见都没见过!臣妹说给谁信?”

“只怕……只怕还要笑话我,说臣妹得了失心疯!”

越说到后面,她的声音越低。

两滴硕大的泪珠,再次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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