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祺然果然是知道点什么,对楚歌行此问毫不惊讶。他抬手掐算一番,将铜钱抛入空中,未几便散落在矮桌上。
铜钱滴溜溜转了几个圈,一时间,三双眼睛都凝在其上。
待铜钱停止,于祺然骤然睁大眼,眸中精光四射,表情严肃。
“坎下兑上,上泽下水。大泽漏水,四方受困。凶。”
*
于祺然卜出凶时,云不涣正在一艘乌篷船上,悠悠然和船家闲聊。
江南多江河,云不涣从何府进出时已引人注意,出城后索性取了剑恢复成云大侠本身的装扮,换了水路,顺流而下,光明正大往竹园所在青城行去。
“船家,离到岸还有多久?”
撑船的老叟花白头发,满脸皱纹,精气神却不错。闻言,老叟收竿,随手一抹额头上的汗珠,老年人浑浊的嗓音透出一股爽朗气:“不久,若大侠赶时间,穿过前头的芦苇荡,再行上半个时辰就到了。”
此时,船正顺水飘到一个交叉口前。站在船头放眼望去,只见左边一条分支水流轻缓,水域宽阔,直直一条水路到底,一目了然。
而右边水流乍然急促,走向曲折,水面上芦苇丛生,一丛丛均有一人来高,长得异常茂盛。偶尔有几只水鸟从芦苇丛中飞起,倏忽又落入另一片芦苇丛中,转瞬不见了踪影。
云不涣闭目运气感受片刻,方圆百米内,除老叟外再无他人。
“那便依船家的,走芦苇荡吧。”
老叟大笑几声,显然是十分高兴。
“哈哈,大侠可算是找对人了,这芦苇荡九曲十八弯,没本事的人还真不敢闯。小老儿在这河上飘了几十年了,这芦苇荡少说也闯过几百次了,您尽管放心!只是这芦苇荡中多急弯,大侠不如在舱内坐下休息片刻,一会儿就穿过去了。”
“谢过船家好意,那云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云不涣微笑谢过,从善如流坐进舱内。他在江南闯荡多年,水性极佳,定力也极佳,哪里会怕区区芦苇荡,不过是给船家面子罢了。
见这络腮胡大侠态度和缓,老叟更是来了兴致,“我这有一壶水酒,大侠若是不嫌弃,不妨喝几口,歇上一会儿,睁眼就到了。”
“船家这酒甚好,云某感激还来不及,怎会嫌弃。”
因之前见船家喝过,云不涣倒也无甚怀疑,接过老叟挂在腰间的酒壶仰头灌了几口,还别说,自家酿造的米酒清甜,真别有一番风味。
哪怕魑魅魍魉横行,阴谋诡计不断,这世间,毕竟还是好人居多。
云不涣靠在舱壁上闭目小憩前,如是想到。
云不涣的手尚握在千金剑剑柄上,船舱外,老叟已划入芦苇荡。无边无际的芦苇淹没了小小的乌篷船,也淹没了老叟脸上一闪而逝的不忍。
“一艘乌篷船呐——入芦苇诶——”
老叟哼起了自创的不知名小曲儿,歌声随风远去,渐渐飘散在芦苇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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