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珍伏在时其身上悲痛欲绝,几度哭得昏死过去,当拉时其的车将要开动的时候,她死死护着担架就是不肯撒开,她知道,这一撒手……便是永别。
时其去逝,林珍的灵魂也跟着一起走了,无论如何接受不了,那个无所不能,令她神往的,说要给她举办一场婚礼,陪她走完一辈子的男人,会在一个飘着大雪的下午,突然一下离开。
疯狂摇晃时其僵直的身体,林珍大声呼唤着他的名字,痛苦地喘息,喘息,直到累瘫在他身上。
抚摸着没有一丝温度的面颊,好冰啊,怎么这么冰,他一定很冷,林珍将手贴在他脸上,可无论怎么捂都捂不热呢,索性趴在他身上,用体温给他传递温暖,仿佛过一会儿他就会慢慢融化,复苏醒过来似的。
沈鹏看着几近疯狂的林珍心疼不已,现场的车要撤走了,死者也要带走安葬,不得不上前将她强行抱离。
林珍拼命踢腿拍打,激动中一阵目眩,再度晕厥。
姚正替沈鹏打开车门,盯着林珍憔悴的样子轻叹,嘱咐他,“照顾好林珍。”
沈鹏也叹了口气,“我知道。”
“不好了,袁啸天跑了!”突然有人高喊,像一声惊雷炸响当场。
沈鹏和姚正同时一愣,然后沈鹏下车跟着姚正一起飞奔到押解袁啸天的警车那。
到了一看,哪还有什么警车,袁啸天挣脱了手铐,还将车上的三个警员打成重伤,独自驾车逃跑了。
“我们的人已经去追了,路口有路障,他跑不了多远。”程军长泰然自若。
姚正自然不是担心这个,“袁啸天明明知道跑不出去,为什么还要拼了命地往外逃呢?”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程军长摸着下巴思忖,“他……是不是还有未了的心事?”
经他一提醒,沈鹏猛然想起来,马上掏手机给沈鹤翔打电话,另一头提示占线,父亲不知道正在给谁打电话。
不出沈鹏所料,沈鹤翔此时在跟袁啸天通电话,老头子早有准备,知道袁啸天一定会再来找他。
自知日暮途穷,袁啸天想在人生最后,能实现他心里藏了多年的一个愿望。
车在公路上横冲直撞,连冲几道路障,一路呼啸着冲向坡上的山崖,他一手把着方向盘,一手给沈鹤翔打电话,“爸,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爬山,一会儿太阳就要落山了,你快点来郊外,去我们以前常去的那座山上等我。”
袁啸天今天的语气格外平和,时光仿佛一下子回到三十年前,他又变回了那个乖巧懂事的沈城。
沈鹤翔察觉出他这变化不简单,听到袁啸天喊他爸,心情分外激动,毕竟是自己的儿子,是他对不起儿子在先,为了偿还对儿子的亏欠,他心甘情愿付出一切。
挂下电话,拿起大衣从容地走到门口,迟疑了一下,停住,招呼保姆过来,“一会儿沈鹏回来,告诉他我在书房的桌上放了一封信。”
沈鹤翔知道自己一去见袁啸天就回不来了,提前已经把要交代的事全写好,是时候交给沈鹏了。
沈鹏不停地给沈鹤翔打电话,要么占线,要么关机,最后心急如焚地打到深宅,保姆接起电话,“少爷,老爷外出有一会儿了。”
沈鹏盯着手表,“走多久了?”
“有十多分钟了。”保姆估摸。
十多分钟?不正好是袁啸天逃跑的这段时间吗!
“他说去哪儿了吗?”沈鹏紧接着问。
保姆思考,“没说,哦,对了,先生说在书房给你留了一封信。”
沈鹏就要赶回深宅,这时,有人气喘吁吁地跑过来给程军长汇报,“首长,袁啸天开着车往郊外一座悬崖去了。”
沈鹏心头猛一惊,悬崖?那是他有一段时间,睡觉时经常会梦到一个的地方,袁啸天居然去了那里,也太巧了吧!
“我们马上过去。”程军长立刻叫上姚正。
沈鹏旋即也跑回车上,同他们一起赶过去。
脑海中再次出现梦里那个惊心动魄的画面,脑门直往外渗冷汗,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林珍,还在昏睡,方才她激动过度,耗尽了全部体力。
这会儿顾不上她了,也好,先让她在车上睡一会儿,眼下,必须先找到父亲的去向,他心里才能踏实……希望父亲只是出去散散步而已。
到了山脚下,聚集了大批的人员车辆,沈鹏得知袁啸天已经上了山,心一个劲儿往下沉,眼前的山崖跟梦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沈鹏虽然自小在这里长大,从来没到郊区这座山上玩过,大概是沈鹤翔过去经常带沈城来的缘故,不想睹物思人,让心里难过,也就没带沈鹏来,后来他因为学习工作缘故,就更没有时间在本市闲逛,所以对这座山基本上一无所知。
但它却在他的梦中未卜先知地出现了,简直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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