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家中贫苦,生活的村子里,也都是穷苦人家。
杀害女婴这种事儿在村子里屡见不鲜,往往头天还在门上挂红布的人家,两三日后就会传出哭声。
那些女婴的死法大同小异,冬日就是怕孩子冷,被子盖得厚,不小心闷死的。夏日里便是给孩子洗澡,没留神呛了水。
反正都是留不住,村子里人心照不宣,谁都不会仔细打听。
莲花幼年时,跟着家中哥哥上山打柴。她见过野狗啃食婴儿尸体,那时候,哥哥捂着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回家后,她把这事儿学给她娘,她娘抱着她痛哭了一场。
后来,莲花才知道,在生下自己后,家里也曾因为失误,死过两个女婴。她本该有两个妹妹,可惜,没留住。
从院子出来,李作尘去街市买了一条小猪,粉嘟嘟,肉滚滚。卖猪的只当他是买回去自家养着吃,又见他衣裳华贵,出手大方,所以在一排待收猪崽里,挑了最活泼的一只给了他。
李作尘怕猪拉尿污了他的衣裳,又怕拎着头活猪崽儿进茶楼被人怀疑,他又多给卖猪的几个大钱,一起买下人家的大号柳条筐,烦请人家把猪崽绑好,连嘴一起掺上,丢到了柳条筐里,还在路上顺手买了块儿包头,盖了上去。
李疏已经等在茶楼,他要了两壶茶水,在来的路上买了个粗瓷大碗,和一把妇人纳鞋底用的锥子。
他是算好了时辰的,在李作尘到来之前,那锥子已经把木板隔墙戳了几个洞,左右两边的略高些,中间那个不高不低,正是坐在椅子上眼睛平视的高度。
兰桂午后带着兰麝、朱璃、阿玫到了茶楼。她选定一间雅间儿,先点了茶水、果子、点心,而后让朱璃拿出自带的琵琶,说是今日要听朱璃唱曲儿。
兰麝心里有些犹疑,好好的,朱璃怎么会带着琵琶出来?难道在胭脂苑还没弹够?还有,原本说是出来转转,为何出府后哪儿都没去,一路直奔茶楼?就连朱璃,都是在半路上等着她们的。看起来并不是兰桂和朱璃突然兴起,反倒像是早有预谋。可她没问出来,只把这种种不合情理的地方记在心里,想等回家后,找个时间再问。
朱璃是知道这些事儿的,她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琵琶只懒懒的拨弄着,小曲儿也没唱,反倒一直竖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
李疏扎墙的时候朱璃就听见了,她当即起身挪了个位置,暂时先挡住兰麝的视线。
好好的木隔板墙突然扎出个锥子来,任凭谁怕是都要吓出声儿。
“姐。”兰桂一直站在窗口位置,她侧身靠在窗边,这个位置,楼下人抬头看不见她,但她能把街上往来的人尽收眼底。
“你看,姐夫怎么也过来喝茶了?”兰桂尽量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兰麝皱了皱眉,站起身站到兰桂身边。
朱璃眯了眯眼睛,按说,姐姐听见姐夫来喝茶,即便不下楼去迎,也该大大方方站在窗口往下看,怎么姐姐也站到了桂儿那位置,这是,疑心了什么?
果然,兰麝在确认李作尘进入茶楼后,扭过头去,正色看着兰桂问道,“你今日诓骗我出来,又故意弄出这番模样,到底是要做什么?”
“姐。”兰桂抿了抿嘴唇,低声问道,“你信不信我?”
“你是我妹妹。”兰麝眉头紧皱,“我不信你,还能信谁?”
“那,那你现在,什么都别问。”兰桂伸手指着墙上那个小孔,朱璃马上搬了个椅子,放到墙边。
“你别说话,只坐在哪儿看,就是了。”
“贤弟,你看这猪行不行?”李作尘是第一次干这杀人,杀猪越货的勾当。他一路提着柳条筐走过来,怕人怀疑,时不时就要低头看看那盖着的包头还在不在。他又是个没干过粗活的,那猪虽然小,分量却足。李作尘两条胳膊轮换着提,到了茶楼雅间儿后,便觉着这胳膊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他把柳条筐放在地上,自己倒了盏茶,边喝边看李疏掀开帘子打量猪。
“瞧着分量,倒是差不多。”李疏知道兰桂她们在隔壁,因此虽然有心勾着李作尘说话,但却不敢自己主动说出这猪跟兰姐儿现在的体重差不多。
“我瞧着身量倒跟兰姐儿相似。”李作尘甩了甩膀子,显然是累的不轻,“但不知道分量如何。”
他许久没抱过兰姐儿了,又怎会知道自己亲生女儿的分量。
李疏闭了闭眼睛,心里念叨了几句“对不住。”起身的时候,笑吟吟的指了指李作尘。
“哥哥亲自来,还是小弟我动手?”
“你来吧。”李作尘摇头,他把李疏给自己的纸包掏出来,拍到了李疏手上,“哥哥胆儿小,干不了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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