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父亲,当年是不是因为,因为……”
“因为一起不成,害死人命的官司。”朱璃声音冷静,面色淡然。
“京郊民女苏倩儿与好友相约来到京中采办自己的嫁妆,自胭脂铺出门之时,未曾照规矩回避肃亲王车马。被肃亲王府一家仆裹挟带入王府中,第二日,尸身用草席卷着,弃置与荒郊野岭。与她一同来京的女子还有两人,一人下落不明,另一人在事发几日后,被人瞧见自肃亲王府角门跑出来,衣不蔽体,状似疯癫。”
“后来呢?”兰桂抖着声音问。
“后来,那姑娘一路跑到了正街之上,拉着人叫救命,没想到一个地痞流氓不知道从何处冲过来,几下打死了那姑娘。”朱璃深吸口气,不等兰桂再问,自顾自的一气说了出来。
“当街行凶,惊动了京城衙门。等卷宗到了大理寺,我父亲发现卷宗有问题。整个卷宗中,都未曾提及那生死不明的姑娘,至于被草席卷着的那个苏倩儿,则说是咬舌自尽。而当街杀人的泼皮说是这姑娘曾经欠他银钱,随后,那泼皮在牢里因为与人斗殴身亡,死无对证。”
“这案子,因位涉及到肃亲王府,便无人赶管。”李疏接上话,又递给朱璃一颗梅子。
“肃亲王,是皇亲,我听说当时大理寺众人商议,还未商议出该怎么去找肃亲王询问这事儿,肃亲王便自己绑了家里的管家和十几名家仆,亲自押送到了大理寺。”
兰桂皱眉眯眼,这听着,似乎是肃亲王大义灭亲,不是,大义灭仆,但看朱璃家的境遇,怕没有这么简单。
“当时,肃亲王说是自己家这些恶仆做下的事。他不止把人抓来直接交给大理寺,还在大殿之上向圣上请罪,自罚三年俸禄。又拿出一块田产,分与那三个姑娘家。”李疏慢慢的说着,边说,边观察朱璃表情。
“肃亲王,得了好名声,又被当朝圣上抚慰一番。”朱璃掀开车帘,看着远处秋意遍染的山峦,“他的管家,和那些恶仆,主谋者,判了腰斩。从犯,有的判了杀头,有的被罚充军。大理寺在事后,把我父亲的名字呈报上去,说是他最先发现端倪。”
“可你父亲不是……”兰桂想不明白,朱璃的父亲应该升官才对,怎么会?
“我父亲半年后,被人寻找了一处失职。”朱璃转回来,看着兰桂笑了笑,“我问过父亲,他说多年前的事儿,也记不得了。但既然这失职之处被人寻到,他也认罚。当时,吏部封赏他的令还未下,又说不能功过相抵,他就被贬了官。我们全家,也都离开了京城。再往后,父亲官运不畅,总是犯错误,最后一次最为严重,但我至今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总之,便有了现在你们面前的,花魁朱璃。”
兰桂听得心里难受,她知道朱璃不惯让自己安慰,也不愿意提及当年往事,便只把朱璃揽过来,让朱璃靠在自己怀里,一言不发的顺着朱璃后背。
李疏也沉默下来,朱璃说的那件事儿,京中人几乎都知道,人人都称赞肃亲王。但他记得,当日祖父曾经回家说起过,说可惜了那位大理寺五品寺丞,希望只是贬出京城,不要再有波折。
若是换在以前,李疏不会疑惑朱璃父亲的事儿,可现在,他已经了解了肃亲王为人,甚至知道了当年肃亲王父亲得到这王位的隐情。再加上肃亲王现在要做的事儿,这些叠加在一处,若说朱璃家的事儿肃亲王没下黑手,李疏第一个不信。
朱璃也只缓了半盏茶的功夫,就坐直身体,继续分析。
“虽然你现在有苦衷,不能把什么都告诉我们。但在我想来,那曼陀罗粉一定是没有害成人,所以,那位要人又让你来找不负的方子,同时还在利诱李作尘,让他想法子弄更厉害的毒香。”朱璃不等李疏回话,只看李疏点头,便接着说下去。
“你不负方子到手,以为此事能了,那么,你这次再来梅城,定然是那要人不知道了?是不是?”
“是。”李疏坦诚点头。
朱璃眨眨眼,又偏头看了眼兰桂。
“你一半儿,是为了桂儿来的,另一半儿,是不是想查证那要人的罪证,一举扳倒他?”
“没错,但,一大半儿,是为了桂儿。”
李疏舔舔嘴唇,虽然桂儿非同一般女子,但,圣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还是,还是谨慎点儿好。
“那人拿住了你什么把柄?为何你起初还肯替他办事,现在又要查他的罪证?”朱璃突然身子前倾,目光灼灼的看着李疏。
“今日你不与我说清楚,日后就算你扳倒那人,高官厚禄,也别想桂儿娶你过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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