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程正在睡梦中,手机的来电铃音吵醒了他。睡意朦胧中掏出了枕头下的手机,这才勉强睁开睡眼。一看是陌生号码,滑向接听键放于耳边:

“喂!你好!”

“小子,还好吗?你的老婆就跟我睡一块儿呢,还有脾气吗?”

一个男人带着挑衅的语气得意洋洋的问。语速平缓声音有些沙嗓,听上去耳熟,正是上次接电话的那个男人。

李程不由得怒火升腾,愤然问道:“你想干啥?”

那头却挂了电话。他的脑子像炸开了一样,直接跳到了地上。彻底失去了控制,胸腔中怒火翻涌,浑身打着颤。一片混乱中终于摸到了门口的开关,点亮了灯。却一头撞到了门板上。他快速地穿着衣服,越着急越丢三落四,让他更加的狂躁不安。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工友被他吵醒了,睡眼惺忪地欠起了身,对他责怪道:

“大半夜的你折腾啥呢?家里又来事了?就算再有事也不能影响别人睡觉吧?刚睡着。”

工友的话提醒了他,顿时恢复了理智。一个人空空地伫立着,凌乱不堪的心渐渐平复了下来。无尽的茫然中,他慢慢地脱去衣服,关灯上床。整个人睡意全无,漆黑的夜色中独坐了很久。翻开手机找到刚才的通话号码,直接输入信息:

没必要向我炫耀你的成功。我输的只是一时,绝不是一辈子!哥们:好好待她!

待信息发送完毕,关掉手机躺下睡觉,直到天亮睡意全无。

贴在结婚证上的照片是两个人的唯一合影:静波秀美的面庞上尽是严肃的表情,动人的唇间带着一丝无意流露出来的嘲弄之意,美丽的眼眸冰冷地注视着前方,眼眸深处流露出让人永远也捕捉不到的信息。

摘下她遗落在衣柜里的那套红色结婚礼服,婚礼上那喜庆、热烈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又已恍如隔世,身边一片寂然,一切皆已遥不可及。仔细的叠好收入旅行袋中。还有那些用心收集起来的落发,连同她亲手赠予的那束再次一一过目,难以割舍中一样一样的装好。

李程带齐了东西,扛着镐头走出了家门。一直走到村东再向北转,经过最后一户人家的时候开始走上直奔山里的崎岖山路。

天气晴好,天空明净,下午的阳光暖暖的。绵延的群山起伏不定。举目远眺,漫山漫遍野间各种繁杂的树木,都在挺立着光秃秃的枝条。野草枯荒,十分萧瑟。一路缓缓的山坡,拐过两道漫长的山弯,再由一条岔路直奔一道山脊。经过几棵粗壮、挺拔的大杨树就来到了父亲和小弟的坟前。

他一一摆下了供品:苹果、香蕉、桃酥和蛋糕。拿起一瓶白酒咬开瓶盖,全部倒于父亲的坟前,跪下点燃烧纸。一会儿火势汹汹,不待熄灭,又到小弟坟前把剩下的全部烧完。

在父亲的坟前选好一块空地,耧开杂草和枯叶,抢起镐头来刨。工夫不大,刨好一处深坑。把整理好的旅行包放了进去,在最后的不舍中,深深看了一眼,然后添土掩埋。

西天的落日已近山巅,远处山坡上的余晖正在渐渐向山顶收起。他转回身再次对着埋下东西的地方回顾了一眼,接着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了。

“这就是你给我们做的饭?”师傅把一盆黏糊糊的面条端到小师娘的面前问。

小师娘不愿意回答,调转开身直接进了厨房。

师傅不肯善罢干休,端着面条追上她继续问:“这就是你给我们做的饭?”

小师娘见回避不掉,干脆大声的回答道:“对呀!不能吃吗?”

“你就让我们吃这个,这是人吃的吗?”师傅十分恼火。

见到这种情形,李程急忙上来解劝:“师傅,别这样。凑合吃口得了。”

“这没你的事,出去!”他就被一把推了出去。

小师娘不服气地回道:“咋个不能吃,不就是没汤了吗?凑合一顿不行吗?”

师傅火气十足。“这么冷的天,我们一大早就开始干活,一干就是一天,连个歇着空都没有,一直到这么晚。连一顿舒心饭都不让我们吃上,你眼瞎心也瞎吗?”

“我这两天也是身体不舒服。”她自知理亏,说话没了底气。

“少找借口啊!我忍你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早上面条,晌午面条,到晚上还是剩面条。你作践谁呢?我们哥们爷们往这一站个顶个的师傅,可都是挑大梁的。到哪儿不是好吃好喝好招待。他们舍家撇业的跟着我干,你就这样对待人家,这不是打我的脸吗?”师傅无情地痛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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