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仿佛凝滞了,也不知过了多久,车门才打开。茯苓穿过拥挤的人群,快步走下车,一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好不容易走远,茯苓蹲在地上就不由自主地哭泣起来。她和她的孩子在不知不觉中就经历了一场生与死的考验。哭了一会,茯苓赶紧站起来,她还要赶时间到公司,她们公司对迟到是要扣工资的。紧赶慢赶赶到公司,还有十几分钟才上班。楼下的水果店已经开门了,红彤彤的苹果看上去格外诱人。经过早上的风波,茯苓决定给自己奖励一个苹果压压惊,顺便补充营养。那时茯苓的经济压力特别大,因为怀孕少做了几家公司的兼职会计,收入大大减少。可是她之前买房、装修借的钱她打算在生孩子前尽可能地还给别人。在收入减少,支出增加的情况下,她只能尽可能地节省自己,每天连买一个苹果吃都是奢侈的。可是今天她不管,无论如何都要买个苹果补偿自己。
茯苓选了一个中等个头的红彤彤的苹果,在老板不屑的眼神中付了款,小心地将它放到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来到办公室坐下。她看见有些同事已经先到了,聚在那三个一群五个一组地说着什么。茯苓凑过去一听,方才知道中层干部马上又要竞聘了。她的心一下凉到了谷底。她现在这个样子,傻瓜都看得出来她已经怀孕几个月了,加上利副总肯定会借机刁难她。她的这个财务部经理的位置估计是保不住的。她倒不是在乎这个名头,而是经理的工资比普通职工每个月工资会高那么几百块钱。这几百块钱对目前急需用钱又无法开源的她来说无疑是非常重要的。这一天,茯苓都在惴惴不安中度过。
孩子长得很快,茯苓渐渐可以感觉到有胎动了。这个应该是个调皮的孩子,经常会在茯苓的肚子这边踹只脚,那边鼓一个拳头出来。每到这个时候,茯苓总是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温柔地说:“孩子,我是你妈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而只要一会,腹中的孩子就渐渐平静下来。
又枚最近好像很忙,茯苓知道他最近和一个叫龙文的走得颇近。那是他到沙常来上班的那家贸易公司的一个同事,年龄比又枚小,秃顶,带着沙常本地人的那种精明和市井,甚至还有一点痞气,一眼看过去就是一个混社会的人。他虽然才30多岁,离过一次婚,找了无数个女朋友。以至于茯苓每次见到他,身边都是和上次不同的女人。这让茯苓很是担忧,她经常劝又枚不要和龙文这种狐朋狗友呆在一起。一开始,又枚还从嘴里哼两声表示知道了,说的多了,又枚就生气了“怎么了?龙文怎么啦?他的头上哪里刺了字他是坏人吗?我难道交朋友都需要经过你批准吗?”
茯苓总是被气得浑身发抖,而又枚该出去还是出去。凭着女人的直觉她不喜欢龙文,她不喜欢他复杂的经历和社会关系,她更不希望又枚和有着复杂的经历和社会关系的人经常在一起厮混。特别是在她怀孕需要更多关心的日子。她希望又枚和她一样喜欢简单、清净的生活,只和简单的知根知底、志趣相投的人在一起。然后很明显,她完全改变不了又枚,甚至很难对他产生些微的影响。又枚对如今自己的生活非常满意,很享受他目前这种天天交际应酬的状态。他不回家的时候,茯苓经常打电话催他回家,他回家了茯苓又经常追问他去了哪里和哪些人在一起。又枚觉得茯苓有些变态,而茯苓觉得又枚非常冷漠、自私,对自己和孩子基本不闻不问。
茯苓从原来的头粘着枕头就能睡觉,到现在经常失眠。特别是又枚迟回来的时候,她经常静静地睁着眼睛到天明。对未来的忧虑让她无法入睡。她不知道等待她腹中的孩子是怎样的命运?她现在已经完全感觉得到她(他)的存在了,她(他)的欢乐、忧愁,她(他)的喜悦、平静,她和她(他)已经完全同呼吸,共命运。但是她拿不准的是是自己把孩子带到这个世界上来的,孩子自己并没有要求,她(他)是否愿意来到这个有苦有乐的世界,是否又愿意选择这样的父母和这样的命运?当她(他)长大了,能思考,会说话了,她(他)是否会抱怨茯苓这个鲁莽的决定就把她(她)带到了这个完全未知的世界呢?茯苓没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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