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杰有点茫然,当时那女孩拿出手机想要加他QQ时,他不得不撒谎说说自己的手机没有QQ了,现在都是在用微信。其实他没算撒谎,他手机上的QQ已经很久没人联系过了,有跟没有也没什么区别。当程杰显然无法拒绝眼前这位陌生人的热情的时候,只好把号码给她了,叫她先添加他,回家之后他重新下载安装QQ就通过她的添加好友请求就可以了,毕竟,总不能当面下载好安装了吧?这得显得程杰多么龌蹉,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而且,真的当面下载的话,岂不是很容易穿帮?打自己的脸啊!

现在,程杰还没到家就有点不知所措了,这主要是因为他实在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些无聊的交友事情上,但他又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管他呢!接着程杰在心里轻轻地说了句粗话,他在外面的环境“感染”下也时不时的从嘴里冒出一两句粗话来。程杰现在离家只剩5公里路了,坐摩托车一会就到,他脑子里现在只想着回到家之后会是如何的兴奋,他想,他那可爱的小狗狗也该长大了!他从陈波那带回来种的蝴蝶兰也该长得强壮了!还有他收藏在箱子里的那些龚玥的CD唱片,堆满床头的书。这一切都从他生活中消失了,也叫他想念了半年。想到这些,程杰有点激动了。“此刻,什么事都与我程杰无关,我只要回家!”程杰竟大声地喊了一声,陶醉的在马路边喊了一声,弄得附近的商户老板都以为出了什么事而探出头来,结果看见只有一个拖着行李箱的年轻人傻傻地站在那里,纷纷都各回各位了,大概都以为这是外地新来的一个神经质的人吧!这年头可有不少这样的患有精神疾病的人因为被家人抛弃而流落到这里。

可能程杰也觉得自己刚才的那一声太吓人了,匆忙的招手上一辆摩的就往家回了。

但是当程杰回踏进家门时,他却莫名的伤感了起来。这个家没什么变化,一层八十年代的预制砖房,虽然翻修了几次,但是内外的墙体都很多有石灰脱落的痕迹了。三房一厅,客厅前面是二十平方左右的天井,侧间的一边用来做厨房另一边用来堆放杂物。这带有浓浓岭南特色的红砖房,在二十多年前是很风光的,那时程杰的阿公(当地人管爷爷叫阿公,管奶奶叫阿婆)靠自己辛勤挑担卖东西赚下了几个钱,为他父亲营造了这样一个房子。但是,老人在程杰刚懂事的时候走了,在程杰印象中,只记得一张爱笑的脸,其他事情都很模糊。至于程杰阿婆,他从小就很少听人说过,只记得母亲告诉过他阿婆在他没出世之前就得病走了。

程杰刚放下行李他母亲就喊他出客厅吃饭了,他只好到厨房洗洗手就随母亲走到了方桌前。父母一辈子没什么本事,地地道道的农民,除了耕田种地,偶尔也会做些散工增加收入,主要就是跟着村里私人的建筑队到处帮人倒制水泥天花板这些。日子过得虽然不怎么好,也不至于穷到没饭开锅。只是,老两口辛辛苦苦地从小儿子考上市里最好高中那天就开始攒他上大学的学费,谁也料不到他们小儿子哪条路不走偏要去打工,甚至连走的那天送都不让父母来送,自己一个人拖着行李趁父母还没醒就偷偷走了。为此,老两口在夜里经常是唉声叹气,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小儿子性子里硬,怎么劝都无济于事。如今小儿子回了,大儿子又没回,也只管好好让孩子吃好喝好在年假里好好休息。

夜幕渐渐降临,本来就是阴冷还飘着零星小雨的天气在夜里显得越发凄清。程杰用了几个小时整理了一下房间,其实也不用怎么整理,他妈早在前几天就帮他打扫得干干净净了,他只是把一些行李拿出来,再整理一下有点凌乱的写字桌面而已。所有都搞定之后,程杰已经感觉到很累了--坐了大半天汽车!当他冲完凉躺床上准备快睡着的时候,他手机突然响了几声。唉!不管它了,程杰心想,反正也没什么人会找他,就让它继续充电好了!要不是他妈在他下班车的时候打他电话,他还不知道手机快没电了。也许因为太累了,他连后面接着的几声信息提示音也没有听见就已经在被窝里呼呼大睡了……

程杰是不会想到刚才手机响是因为刘红霞通过QQ发过来的,主要是重复发了几次她QQ添加他为好友的请求。在这里,也许我们作为旁观者先不要乱猜些什么,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通过社交媒体交友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有时候聊得来就继续保持联系,聊不来的话也就不了了之的。

刘红霞之所以又急着重复发送添加好友请求,是因为当她把目送程杰的眼神移回车厢座位上的时候,猛然发现程杰的座位上有一把十孔口琴。刘红霞小声问了一下座位附近的人,都说不是自己的,有人说可能是刚才下车那个小伙子的。于是,她就把它捡了起来放到自己的背包里,她想,这可能就是那个叫程杰的“叔叔”掉下的,她想起他快到站起来时身子向后翻了一下,说不定就是那个时候甩出的。

于是,在刘红霞搞定所有事情疲惫的躺床上玩手机时,她决定再发请求信息到那个昵称为“红云”的QQ,因为她要求他如果到家了记得第一时间下载安装并且登陆QQ通过她的请求,可是她想,她自己到家都快6小时了,他应该比她更早回到,可是一直都没有收到通过的信息。她开始感到郁闷,或许他只是随便敷衍一下她而已,根本不会在意一个只有一面之缘的人吧!当时也是因为聊得开心才想起问他要QQ号码而已,如果没有捡到那个口琴,我才赖得再去重复请求添加他为好友呢!她甚至躲在被窝里后悔自己的行为了,要是他误会了她该怎么办?刘红霞越来越觉得自己的行为太唐突了,咳!在车上奔波了大半天,也是很累了,可是,一想起归程的那段小插曲,她居然偷偷的乐笑了起来。她开始回想自己在寒假里的旅程。

本来寒假里该在圩镇上的窗帘店帮父母忙的,无奈自己成绩一直不好,高三的寒假实在太多作业练习,只好待在西水村的老家里埋头苦干。可是,毕竟年少的心渴望自由,渴望远方,而她自己心里也一直有一个旅行的梦想,想要一个人去北京看天安门,看***像,看长城,还要去清华园看看全国最高的学府。因此,一个星期以前,她向父母提出了去北京的想法,当然,她父母极力反对,别的不说,单凭女儿根本承受不了这么冷的天气这一点就不能同意!这也是刘红霞预料到的,但她始终是说服了父母求得物资和精神上的支持。

当然了,像刘红霞这样一个未经世事的懵懂女孩是不可能敢自己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的。她跟父母说是约好跟同桌张梦瑶还有另外一个很好的朋友一起去的,然而,实际上她是跟自己的男朋友谢云,还有同桌也带上男朋友邹其强4个人一起去的。只是她男朋友的父母都在长期深圳工作的,过年也不回老家,所以当他们回到坐飞机回到深圳时,谢云就直接去他爸妈那里了。虽然不太放心没有陪刘红霞回家,但是谢云并不担心什么,因为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有什么突发事情会发生在他们身上,他们都还小,想得事情太简单,事情也不会往坏处想。而且,谢云爸妈都是在深圳公家单位上班的,前些年是因为还没钱在深圳买房,孩子不得不留在老家上学。不过去年谢云爸爸拿到了一个经适房的指标,现在也算是在深圳有了一个家。谢云也好想去看看一年没见的爸妈,回到老家再坐车上深圳的话实在太麻烦,刘红霞也坚决让他就这样去他爸妈那里就行,就算自己回家也不怕!何况还有2个同学在身边呢?

事实上刘红霞最终真的就是自己一个人坐车回家了。同桌梦瑶可能是受凉了,在他们3人准备订票回老家时,梦瑶突然就发烧了,浑身没劲。情急之下,邹其强想起他爸妈在东莞打工的,现在还没坐车回家,前几天还打电话来说等他去北京玩完回家了他们再回去的。

邹其强赶紧联系上他爸妈,三人就按其强爸妈给的地址打车过东莞了。刘红霞把同桌送到邹其强爸妈在虎门租的房子那里,就马上去买票准备回家了,无论梦瑶再怎么劝说多留几天,刘红霞始终不为所动。她只是借口跟其强爸妈说第二天是她父亲生日,所以必须赶回去。其实,梦瑶一看就懂了,刘红霞她只是不想在陌生家庭里待而已。

刘红霞的父亲刘进步是西水村的村长,今年52岁了,村长在1981年高中毕业之后在村里小学当过民办教师,1983年春生产责任制在该地区落实之后回家帮忙种田了(学生骤减,教师减员),后来赚了些钱,两口子就在圩上开了个窗帘铺,45岁的时候被推选为村长,现在连任着。他为人不错,对儿女甚是关心,这次女儿远行,只是实在担心女儿的健康,但又拗不过女儿,但是作为父亲,其实他早就知道女儿早恋了。他也年轻过,知道女儿肯定是跟男朋友一起去的,所以很快他便同意了。于是刘红霞把作业练习完成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准备自己的第一次远行了。本来父亲说他必须陪着她去的,可是年关将至,村里事务多,只好叫她的已经大学四年级大哥陪着去,可是刚从部队复员不久的二哥听到了也想跟着去。无奈的是红霞只想自己一个人跟同学去完成旅行,婉拒了父亲和两位哥哥的好意。可父亲还是有所顾忌,说春运时候搭车困难,想要把从深圳飞北京的来回的票都买好了,要求女儿快去快回。不过刘红霞说她要跟同学一起订票才好,刘进步也就没怎么唠叨了。只是刘红霞没想到回到深圳,同桌却病了只好自己先回家了。毕竟,同桌梦瑶是在男朋友爸妈那里休息,她一个外人多不好意思。还好回来的长途汽车上遇到一个谈得来的“叔叔”,本来她想着就算加了QQ也只是聊几句而已,谁都不会对一个陌生人有太多的兴趣吧!

可现在倒好,还没在QQ上有联系,就得好好想想该如何还给人家口琴了,要不就当没捡到?如果明天他通过了好友添加请求并且问自己呢?刘红霞越想越晕,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种事了。但是,她确定了一点,这个口琴对于那个人来说一定是挺重要的,不然的话为什么乘车的时候都带在身上呢?可她又看不出口琴到底有什么特别,小时候她父亲也买过一个口琴给她,现在还藏在箱子里呢!辗转反侧,尽管头脑开始混沌了,但刘红霞还是决定起来“研究”一下那个只有十个孔的口琴。

台灯按亮之后,她在身上披了件大衣,便从自己的背包里找出那个东西,她将口琴轻轻的抛了抛,感觉到这个口琴有点重,虽然比她小时候的那个短很多,却明显的感受到重重的。把弄了好一会,刘红霞也没发现口琴除了小巧而厚重之外的其他特别之处,不过,细心的红霞很快就夜灯的反射下看清了琴盖上面的一个正楷的“秀”字,从字的笔画来看,她断定这是一个女孩的刻上去痕迹。噢!刘红霞略有所悟的叹了一声,简直像发现了什么重大秘密一样,得意的钻进被窝里找周公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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