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园门口,就听到门闩响了。原来他守在那儿,在黑暗中看到了她

“这么早就来啦,你真好。”他在黑暗中说,“还顺利吧”

“太顺了。”

他在她身后轻轻地关上了园门,打着手电筒为她照路。微弱的灯光照在黑暗的车道上,借着灯光能看到那些白花在夜间还绽放着。他们分开走着,沉默不语。

“你肯定上午推轮椅时没伤着自己吗”她问。

“没有的事儿。”

“患了肺炎有什么后遗症吗”

“哦,没什么就是心力不够足,肺活量不够大。得了肺炎的人大都这样儿。”

“就是说你不应该使猛劲儿了”

“不能经常那么卖力气。”

她沉默着,气哼哼地走着路。

“你恨张海飞吗”她终于说。

“恨他,才不呢他那样的人我见多了,我才不自己找气生呢。我事先就明白不能跟他这种人较劲,所以就随他去了。”

“他那种人是什么人”

“嗨,你比我清楚啊。就是那种年轻的绅士,有点女气,没蛋子儿。”

“什么蛋子”

“蛋子儿,男人的蛋子儿”

她在琢磨这个词。

“是那个原因吗”她有点恼怒地问。

“你说一个男人傻时,就说他没脑子。说他毒时,就说他没心肝。说他尸怂时,就说他没胆量。要说他没有男人的野性勇气,就说他没蛋子儿,也就是说他驯服了。”

她思忖片刻问“张海飞也驯服了吗”

“驯服了,而且令人厌恶,你一反抗他,他就那样,像大多数他那类人一样。”

“你以为你就没被驯服吗”

“或许还没那么严重”

这时她发现远处有暗黄的灯光,便停住了脚步。

“有灯光。”她说。

“我出来后屋里没熄灯。”他说。

她又走在他身边了,但没挨上他,说不上为什么要跟他一起走。

他开了锁,他们进了屋,他随后插上门。她觉得这儿像监狱似的

在他头顶上方的墙上却挂着一幅放大的年轻夫妇的照片,很明显,照片上是他和一个面相蛮横的年轻女人,毫无疑问是他老婆。黄思瑶讨厌这照片。

“那是你吗”黄思瑶问。

他转过身去看头顶上方那张放大的照片。

“对呀就在结婚前照的,那会儿我二十来岁。”他毫无表情地看着那照片说。

“喜欢这照片吗”

“喜欢不从来就没喜欢过这玩意儿。是她张罗着照的,就那么把事儿办了。放着这张照片算是纪念青春吧。”

说着他又接着脱靴子。

“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让它挂在那儿或许你妻子想要带走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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