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年半前,他这酒楼,可是差点要关门大吉了。
倒也不是东西做的太难吃,价钱定的太高。
而是这一条街上,春笋儿似的,半年冒出了三家酒楼。
人们恋旧,可也图鲜。
起先一两月,他店里客流还算稳固,总有那么几个老客人,吃惯了他家的味道。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客人越来越少,越来越少。
直到后来,每日里零星两三桌,除却店里日常人工租钱花消,吃个白板儿,都得庆幸,多数时候,都是亏的。
再后来,门口罗雀,恋旧的恋上了别家,图鲜的真叫那三家给“鲜”着了。
他起先不服气,以为人家暗中耍了什么肮脏的排挤手段,拉走了他家的客人。
后来自家堂哥去那三家帮他暗中查探了一番,回来后就对他直摇头:老弟啊老弟,人家那厨子,都是从京城来的,那菜都是京城的时新样式儿,那味也叫个鲜,那摆盘,配色,咱们比不来,比不来啊。
他依旧是不服气啊,在西宁待这么些年,饭店祖辈传下来,也有自己的招牌菜,也算是老字号里的老字号了,许多秘方菜,外头都还想偷师学艺呢,怎能是味道上,叫人给比了下去。
于是一番乔装,自个儿去那三家酒楼吃了个遍儿。
回来后,躺着几天没起来。
只觉得前途无望,这酒楼,怕是要砸在他手里了。
伺候,勉力经营了又一年,厨子也换了一拨拨,新鲜换的时候,还能引来几个人,后来,就没有后来了。
一年后,他在门外,张了转让书。
来问的人很多,他是真的,折了太多,做不下去了。
那是个早春吧,那个自称夏火的男人出现在了他店门口。
一身深蓝色补丁长袄,面皮清秀,个子高挑,看着有些女里女气,行为举止却是透着男人爽落豪气,说听说他这找厨子,他想来试试。
老板苦笑着,把人往门口一领:瞧见们,做不下去,转让了,厨子不招了,您去别处寻活儿吧。
那人也不走,只是一手摘下了那转让书,进了厨房,径自丢进了炉膛里,转头,对他豪爽一笑:“三天,给我三天时间,反正你这一时半会儿,也还没转出去。白付着租钱干嘛,有一日,经营一日呗,这三天,我一份工钱不要,你不亏,不是吗?”
老板愣了半天,竟说不上为什么,点头答应了。
这些年想想,那一幕真是像戏剧啊。
那空落落的厨房,她就站在那,一身简陋的一副,脸上的笑容无比的张扬而自信。
三天,这个叫夏火的男人,改变了自己的一生。
如今的厨房,他都不敢在门口多站。
怕碍了进出上菜的。
看了会儿,内心得到了极大的安慰,重新回到了前面招待客人。
忙活一个中午,歇下来的时候,伙计们团团坐在一起吃饭,饭菜都不错,老板一向不苛待大家,知道今时今日这番光景,夏火是首功,这些人也付出不少。
经历过一番低迷,他比常人更懂得珍惜现今所有。
新老板娘,可就不是个宽厚人了。
她嫁进来才不到一个月,原先家里头,也是经商的,家境富裕,自小宠着,娇惯的颇有些脾气。
后来家道中落,生意艰辛,为了点回转银子,叫父亲硬是给嫁了做人家的填房。
她原本心里头就不痛快、好赖嫁过来后,发现这男人待她总算不错,也肯给她使用银子,这才慢慢想着,好好和人过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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