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手中举起一盏花灯,手指轻轻拨弄着,花灯跟着指风旋转。

灯各面画着的兔子连起来之后,一只兔子便在灯光映照间跑了起来,白兔活灵活现的,像是要跑出来一般,惹得围着看的小孩儿们一阵欢呼,纷纷拉着身边大人的衣角,闹着要将这兔儿灯买回去。

只片刻摊子的灯就卖出去不少,光看那兔儿灯就已经卖光了,有来晚了没买到的小孩咧嘴便哭,女子面容依旧看不清,但好似浅浅一笑。

殷离只见她伸手轻抚那孩子的头顶,温声安慰道:“别哭,还有呢,一会儿便来,你且等等。”

说着又摸出几颗用油纸包好的糖果,轻轻放在孩子的手心,虽看不清面容,她躬身的轮廓在灯火璀璨处已经温柔至极。

灯火尽处,人声嘈杂,佳人立于其中,看那纤细的身条、纤长的脖颈,还有那如云的黑发,明明是空谷幽兰,该是与这凡俗热闹格格不入,却又亲切可亲,自有一股温婉。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室宜家”,不知怎的,这句诗突然出现在殷离的心,惹得他老人家沉寂了千年的神心,忽地跳了那么一跳。

这感觉来得陌生,殷离有一瞬间的恍惚,却又被一阵呼声唤回了神,他停在原地,始终未曾往前走一步——因为往日入梦,若是靠得太近,梦境便转而消失,所以这次他只远远站着,梦境确实也未曾转瞬消散。

他抬眼看向呼声来处,只见一群小孩举着手笑着,一片青色的衣角出现在他的视线当中,一双骨节好看的手拎着好几只灯笼。

其的画儿如那兔儿灯一般,只是又是不同的小兽,略看去小狗小鸡小猪的都有,墨迹尚未干,再看那拎着灯的指尖也沾了些墨色,想是刚刚画就。

“菁娘”,那男子唤了一声,殷离看向男子的脸,也如女子一般看不清,不过待到二人站在一处时,那通身的气质相得益彰,女子矜贵娇媚,男子清隽潇洒,殷离见过不少的仙侣,却觉得二人最是般配。

女子笑着应他,接过灯来一一分发给那些守着的孩子,男子则又转回去,不一会儿又拎来一些灯。

一来二去的,灯摊前的人就没断过,二人守着小摊子卖完最后几个花灯,请走那些没买的人后,一人拿个马扎稍作歇息。

女子开心的摊开手掌心,男子也凑过去瞧,二人头顶着头,亲密得容不下哪怕穿过他们之间的光线。

女子细细数着,随即也像那小兔子一般轻轻地蹦了起来,不妨撞到了男子的额角,男子却也不恼,先伸手替她揉了揉。

女子语气里有掩不住的开心:“挣了不少呀,走,大画师,今晚请你喝梨花酿去。”

“好”,男子揉着她乌发下光洁的额头,温声应道。

他俩利落的将摊子收了起来,穿过街喧闹的人群,不时有停下来和他们打招呼的人,语气颇为熟稔,看样子二人在这里生活有一段日子了。

殷离默默的跟在他们身后,见他二人进了一家小酒馆。

女子招呼着要了一盘干果一盘蜜饯,外加一壶酒,天气冷了,店家先了一个小火炉,将灌满梨花酿的小铜壶放在面,不一会儿就有清冽的酒香飘出,二人对坐小酌,似还行了酒令,远远看去,倒是惬意得很。

殷离便没有靠近,只是站在店门外的树下。

纷纷扬扬的雪不住地向下落,压在他方的树枝,树枝承不住这片片落雪,被压落簌簌的碎雪在他的发与肩,对比院内二人的一室融融,显得寂寥了些。

那女子正与那男子低声说着什么,据殷离看来,她倒是爱笑极了,隐隐模糊的一对酒窝时时挂在她的嘴角,如今她便也这么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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