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广如何安心,眼下月氏大军围攻凉州城,一日都不可耽误。
皇帝的意思非常明显,如果西凉的李、张、柳、卫四部不认下此次出兵的过错,那皇帝是不会出兵援助的。
可一旦认下错误,等把月氏打退,皇帝翻起旧账来,那可比月氏还要吓人。
念及至此,陈广咬紧牙关,把全心所想,尽皆掏出。不惜忤逆君,也要为西凉搏一搏。
“陛下,今有父子行于路,偶遇一贼。父前擒之,扭送于官。然子遇贼,纵身不敌,思父之伟,亦尽力为之,然贼势大,挣脱而逃,其子何罪邪?”
“天下戎狄之环居中华,陛下垂拱而治中国,至于万邦之事,决于官府。若此时,牂牁有二百蛮人造反,是州县镇压,还是报于天子,待天子之兵而束手就擒乎?”
“陛下!”陈广直接跪下,眼中含泪:“月氏,蛮夷也。凉州,中夏也。岂有蛮夷侵攻中夏,而陛下坐视不管的道理!恳请陛下出兵凉州,拯救凉州之民!何外乎内外之分也!”
起初,江河听到陈广的两个比喻,挑出了无数毛病,正要打算拒绝。可当听到陈广饱含深情,请求自己救助凉州百姓的时候,江河却犹豫了。
凉州,本来是自治,简直是独立王国,由大大小小三十多个军阀控制。是他们进攻月氏,还是月氏进攻他们,对江河来说没什么区别。
可那里的百姓呢?
一下子江河就淡定不了了,要是连子民都保护不了,还做什么皇帝?
这与凉州妄自出兵比起来,孰轻孰重,就高下立判了。
“伶牙俐齿的家伙!”江河不由贬斥一句,陈广闻言一喜,皇帝没有大发雷霆,那不就代表着……
满怀期望地看着皇帝,可皇帝的神情却并不明朗。
原因无他,虽有大军,可都不在洛阳,一时调度艰难。所有士兵也只有岳飞所部五万即将抵达洛阳,其余诸部都还在善无,大军调度,一来一回,时间可就长了。
“凉州其余诸部就没有救援吗?”
陈广闻言,连忙回答:“实不相瞒,凉州诸部眼下群雄并起,已经大体分为三部,李将军有难,他们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来帮助呢?”
“哦?王凝也没去帮助吗?”
“没有……”
“嗯,朕知道了,你退下去吧!”说完,大手一挥,命郭济将其引出。
陈广虽然走了,可殿内的气氛却一直没有扭转过来。江河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便走了。江河一走,虽然留下话来让公卿慢慢享用宴席,可又有谁愿意继续待在这里,没过一会儿全部散去。
退下宴席的江河直接回到南苑,又是半年不见,江河一回到南苑便唤来了李皇后和几位夫人,在温凉殿里摆下家宴,才能一吐心胸。
“这些狗东西,没一个会办事的!”
突然的一句牢骚,让江锜放下碗筷,看向父亲这里。
“没事,你继续吃。”江河安抚道。“半年不见,我儿越发英挺了,看着年纪,也该早点打算了。”
一旁李皇后闻言,也起了兴致:“对啊!锜儿,你可有中意的人家了?”
提起这个,江锜若有所思,最终还是道:“孩儿全凭父母安排!”
“近来可否与程家姑娘来往?”江河一句话差点呛住了江锜。
“咳咳,父亲,这……”
“吾儿日日在宫里读书,都好几个月没出去了,如何见得程家姑娘?”李皇后道:“你还说带他去打猎,你可是食言了!”
“诶,家国之事,难以搁置嘛,这样,明日朕就带锜儿去孟津狩猎,顺道去程家看看。”江河作为长辈,教导道:“这个年纪的姑娘不常走动是不行的,再把你忘了!到时候你哭也来不及!”
“真的!?”江锜明显眼里闪过一道亮光。
“一言九鼎,说得就是你爹!”
隐约间讲了听到了一句:“哪还食言。”江河不禁躲开了李皇后的目光,换了个话题。
“咳咳,我不在的时候,后宫有什么事吗?”
“额……”李皇后颜色一滞,最终还是缓缓说出:“你那唐贵人,难产了。”
“是吗。”江河闻言一愣,便觉得饭菜无味:“她人怎么样?”
“人倒没事儿,不过越发郁郁寡欢了,你等下见见她吧,也是个可怜的人儿。”李皇后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也是挺着个大肚子等着江河凯旋。好在她没有难产,可唐玖却失去了在宫里的依仗。
本来就出身不好的她,这下子是越发地难以在宫里生存下去了。
就算几位嫔妃没有打压她的意思,可自然而然地对她的排斥,就足以戕害一条生命。
“嗯,是该过去。”江河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差点误了大事!郭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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