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帐里,中央的篝火中,来自南国的木柴哔哔剥剥地响着。天气有些阴冷,连天空的颜色都添了一抹深灰色。

马厩里的宋仪,正在清点马匹,这是他每日的工作。自从带着残军北之后。他本以为可以靠着剩下的军队在诸胡交错的长城以北,争得一席之地。

为了攫取草原的威望,他抛弃了在中原的尊严,成为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佣兵头子。可在诸胡的战斗中,他屡屡失利。

最终在一场决战中,失去了几乎所有的部队,要不是凭借着当年的一点关系,他恐怕要沦为一个普通的奴隶。

“廓尔廓!我是以你叔父的名义来投奔你的!你不能这么对我!”

然后他就当了弼马温。

事实证明,弼马温这个行当,是容易翻身的。身为廓尔廓大汗的司机,他也总有机会向不通政务的廓尔廓进献裁决的秘要。

然而,刻薄寡恩的廓尔廓并不领情于他。宋仪对此唯一的收获,就是成功地被鬼方人接受,拥有了“巴达仁贵”的称呼。

心有怨气不假,自命清高的“巴达仁贵”也不得不在命运面前低下了头。

“巴达仁贵!大汗叫你!还不快去!”就连传令兵也要在传递命令时把他踹在地。

跌入泥坑的宋仪抹了抹脸泥水,苦笑了两下,还是连忙起身,正要对传令兵好言以待时,却发现身后早就没了人影。只有耳中还在回荡的马蹄声,和身的泥污可以证明刚刚有个人羞辱过他。

马厩离王帐不远,宋仪慢慢踱着步子走进了王帐。

王帐前的卫士见宋仪满身泥污地走了过来,点了点头:“巴达仁贵!这身装饰才符合你的地位!”

另一个卫士夸赞道:“你终于找到了合适你的妆容。”

陪两分笑意,宋仪并不搭理二人,直接嫌弃了王帐,进入其中。

“你来了?”廓尔廓,听到了门外的戏弄声,脸笑意还没有消去。

看着廓尔廓的笑,宋仪却恭敬前,跪在了王座面前:“伟大的草原之主,您卑微的奴隶来听到您的召唤,时刻接受您的命令。”

“呵呵,巴达仁贵,你不说你是我的叔父吗?”廓尔廓想起他与他的第一次见面。

那时候的宋仪,一身南国戎装,鲜衣怒马,还是个文明人。

此刻的他已经和他嘴里所谓的“蛮子”成了一副造型,甚至,还有所不如。

乱糟糟的头发下,隐藏着宋仪的目光。

许是觉得整日羞辱他无聊,廓尔廓换了个话题:“这次叫你来!是有位故人想见你!”

“故人……”

宋仪已经快忘了当年叱咤西北的日子,如今提起来,千万张面孔再次浮现在脑海里,可廓尔廓却偏偏说出了他最不喜欢的那个人名

“江~河。”廓尔廓用蹩脚的语言道。“是这么说吧,巴达仁贵?”

“南国的皇帝,就是他,把你从巍峨的长安城里赶了出来,让你惶惶如丧家之犬,东奔西走,不得停歇,不是吗?”

“多亏大汗收留。”

听了宋仪的回答,廓尔廓突然觉得索然无味,他本以为这会激怒他,却没想到他这么平静。

“所以大汗叫我来,是要送出我来平息他的怒火?”

“你说什么!”廓尔廓站起身来,揪住宋仪的衣领,泥水打湿了廓尔廓的手。

“如果大汗想威严扫地,换取一时和平,就请把巴达仁贵交给他的仇敌。”被廓尔廓勒得喘不气的宋仪还不忘继续添柴加火。

“够了!巴达仁贵!我可以时时保存我的威仪,而你,时时都有性命之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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