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着快要炸裂的脑袋,莫问迟疑地唤了两声忠伯,回应她的是一室寂静。

揉着太阳穴,呆坐良久,直到房间里的暗香飘进鼻间,她才终于醒悟过来,那只是一个梦。

不过这梦给饶感觉好真实,她此刻的情绪还带着忠伯留下的悲痛哀伤。

其实,梦醒后,梦里的许多细节,她都记不清了。只有那场暴雨和忠伯的哀嚎让她记忆深刻。再深入回忆,似乎还梦到了西郊墓地……

果然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摇摇头,不愿再想那梦境。

没有迟疑身体的疲倦,莫问动作迅速地穿衣裳,然后手掌探进枕头底下,取出一个瓶,放进袖袋收好,起床。

脚刚刚落地,一股熟悉的疼痛骤然袭来。

怎么这么快?她似乎想笑,但裂开的嘴角受疼痛影响变得哭笑不得。

颤抖着伸出手,纤细苍白而美丽的手落在刚藏好的药瓶,倒出一粒丹药吞下。就在这片刻功夫里,密密麻麻的冷汗已浸满了她额头。

疲软柔弱的身体踉跄倒退一步,手掌抵着床沿,狼狈弯腰,背靠着床坐到地。

左手微颤颤地摸出几根银针,手腕微抬,银光一闪,立刻脱离指尖,点几处穴位。

莫问头枕着床板,仰躺闭目,苍白的肌肤下青筋隐隐暴起,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距离次夜里毒发,不过三。

……这身体恐怕也没多少时日了。

但她并不在意,生而即死的命运能让她活到如今,她已经很知足了。

只是她却不能轻易言死,因为有一个人半生都为她而活,她放心不下那个人。

莫问见识过许多为救至亲千里寻医万里问药的人,他们不惜典当私物、变卖家产……甚至以命易命,他们不怕被拖累,也不惧任何磨难,却独怕没了活下去的希望。

如此想着,那些痛失至亲哀嚎大哭的声音仿佛又回荡在耳边,最后那些声音又合成了一个她很熟悉的声音。

“阿问……”

这些年,她是他的希望……

“阿问!阿问?我进来了?”

这声音是真实的,不是幻觉!

莫问恍然惊醒,“别进来!”

暗吸两口气平缓下疼痛,她竭力稳住声线,平静地补充道:“我才起床。”

“那我晚点再来。”

脚步声远去,莫问大松一口气,无力地仰靠在床榻,脖颈的肉被咯疼得厉害,但她实在没力气再挪动一分。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渐渐褪去,莫问稍缓了会才拔掉银针,拄着铁杖,缓缓起身。

她走得很慢,摇曳踉跄的身形有几分脆弱的意味,走进内室,就着不知什么时候准备的热水浸湿了毛巾,慢慢擦拭。

不过还没净好脸,她便听见有人推门进了屋子。

“姑娘?”

是思思。

放下毛巾,莫问轻应一声,脚步略慢地走了出去。

“什么时辰了?”

“申时末酉时初。”思思取来外袍想替她披,却被她的手冰得一颤,“怎么这么凉?可是受了寒?”

莫问手指微顿,继续穿衣,“无事,刚出零汗。”

“大清早的怎么会出汗?难道你用的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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