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纤影语意柔和道:“不,你不是我的棋子。你是我要谋求的人。”
雪灵染轻嗤出声,不敢置信地看她,道:“我已经是阶下囚,然后呢?长公主想要如何处置我?”
凤纤影移步到榻前的芙蓉缠枝交背椅上坐下,才慢悠悠地道:“等我了结了凤墨影,取得了皇位,便与你一同治理这一片河山可好?如今朝中有诸多的弊端,想必你也想革故鼎新,让凤曦国呈现出另一片新的面貌。”
雪灵染心中惊跳,剑眉轻皱,道:“这些事情陛下不是正在做吗?”
凤纤影冷然一笑,问他:“她对你的心意反反复复,真正的对你信任吗?你曾不辞劳苦地为她打理朝政,建立编修局,叛出家门,可一旦病倒了,她可曾关心过你半句?她又可曾提议过让你坐上万人之上的皇夫之位,让你与雪家立于别人不容置喙的权势高位?”
雪灵染挑眉,抿着唇,却是默然。
凤纤影依然冷声道:“她的身边除了你外,还有斐玉晏、青夜离,甚至是北堂渺,感情牵扯藕断丝连、朝秦暮楚、三心两意、水性杨花。”
雪灵染冷着脸,似不愿搭理她。
凤纤影忽而柔声道:“而我不一样,对你始终是一心一意,心里面只有你一个人,从来皆如此。你看看殿中的这些画像,皆是我每一次见到你时的模样,自同窗岁月这么多年以来,皆是我不可抹杀的记忆。你于我而言,便是梦幻一般的美好。若我得之天下,只愿与你一人共享这天下的繁华似锦,再无他人。”
她热切地看着雪灵染,低语道:“你想逃离皇宫,不过是因为如今的身份与处境于你而言,就如同是一座囚牢。你在里面得不到自由,失去了尊严,没有欢乐,才想逃离它。若你在其中如鱼得水,能够一展抱负,施展才华,满心欢喜,那么,皇宫与身份,对你而言便不再是束缚,而是甘之如饴的蜜糖。”
雪灵染淡然笑了笑,“长公主描述的画面很美好,但恕我并不是一个习惯于耽溺臆想,怀抱美梦每天自我麻痹的人。”
“我知道你如今是不能轻易相信我……”凤纤影对于他的态度并无不悦,纤长的眼睫在脸上投下两泓阴影,轻轻掩住了眼中的深情,“……终有一天,你会相信这个世上有一个人爱你十年如一日,从不间断,视你为这世上唯一不可替换的珍宝。你只需慢慢地瞧着,有朝一日就会知道了。”
雪灵染终于再次抬眸,认真地打量着她脸上的神情。
这一番深情的告白,让这个女子一贯冷傲的脸庞显得轮廓柔和了起来,就连清丽的眉眼也似蕴涵了一抹不可多得、令人回味的诗意。
雪灵染始终一言不发,似有些头疼地捏了捏眉心。
凤纤影倏然站起身来,过去端起矮案上的那只青玉莲花碗,细语柔声道:“药放得凉了,我端去热了。你是一个医者,必然该知道自己的病情,不能再如此放任不管了。”
凤纤影端着药出来寝殿,在黑夜里挂着风灯的庑廊下便有一名黑衣人正在等着她,朝她躬身为礼,回禀道:“宫中刺杀失手,被擒了!”
她眯了眯眼,冷语道:“设法灭口。”
黑衣人领命道:“是!”
另一名镶着红绸边的黑衣人自庑廊另一方向朝他们走过来,在不远不近处向凤纤影行礼,道:“主子来了,请小主子去见他。”
凤纤影脸色微微一变,但极快地便将手中的青玉碗与药一同抛到了廊下去,泼了一地。神色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独自朝着东南角的那一片院落不疾不徐地走去。
推开殿门入内,一道长身玉立的颀修身影立于黄梨木雕花窗前,背对着她。
凤纤影关门后,前行几步,对他行礼道:“纤影见过父亲。”
窗前的人穿着一身黑衣,几乎可以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了一体。殿中的灯光淡淡的金辉浅浅的勾勒着他的背影轮廓,就这么一个模糊的背影已能让生出无限的想象来。
这人嗓音低沉,话语如水拂人微凉:“既知我为父,何以篡改计划?你可知如此一通胡闹,会将为父的一局棋子大半扫乱?若笼烟殿中的密道为人所知,那么这些年来的精心策划与筹谋,就全如落花流水。你竟为了一个人,而不惜牺牲掉这么多人用精力与血汗所铸造的秘密?”
凤纤影冷吸了一口气,双膝一曲,跪落于地:“孩儿知错!但密道绝不会为外人所知,请父亲放心!”
素九音厉喝道:“你拿什么来保证?”
凤纤影急道:“雪灵染在笼烟殿中被擒,进入密道前他已失去了意识,不会有人发现寝殿中的秘密。”她袖中两手冷汗捏住,但语气中却是十分的笃定,对自己的本事十分的坚信。
素九音冷哼一声,侧过脸来,眼眸斜乜着她,语气阴冷,“如今说什么都迟了。既然错已铸下,你若真的知错,便去将他亲手杀了,也好了却你的心魔!”声音冷厉,带着别人不容反抗的语气:“若要成帝成王者,岂可为私情所牵绊!你这一次的失误就是最好的证明,还有什么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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