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管黎贞娘心里头如何盘算拿捏,这事儿其实根本就没有她置喙之处,只有听从家里安排的份。

肖氏让她参与她和蒋氏的讨论,因为两家关系近,她不欲为了些钱财闹僵关系,才由着她出风头发挥光和热的。可这事关至少二十两银子的大事儿,还牵扯到族里和县里冯姓望族,肖氏和黎定山本能地将她排除于核心决策层外。

这不她刚开口,想发表点意见给二人参考,肖氏忙打断她道:“你个女孩子家家的知道啥,带着你弟赶紧把田螺洗出来,别耽误了你平津哥那边用。我和你爹回屋里商量事儿,别偷听了,出去乱说。听到了没?”

贞娘和佳春、佳秋三人都说“知道了”,肖氏才收回扫视他们的目光,起身与黎定山一道进了屋子。

贞娘与佳春、佳秋二人分别四目相对后,扬唇一笑,嘱咐道:“娘说的话,可是听到了哈。赶紧干活。”

她虽笑着,心里却满腹委屈和失落。

方子是她的,而她没丝毫决策权,如此被动,真是……叫人忍不住握拳,想要雄起哈。

佳春和佳秋全然不知她的愁绪和烦恼。佳春性子活泼直接一些,冲她笑嘻嘻地嚷求道:“阿姊,我想吃那个兔子做的肉肉。”

佳秋闻言也附和道:“我也想吃,好好吃啊。”

贞娘眼下没心情哄二人,无情拒绝道:“没得。”

佳春还不死心,跟她讲条件道:“要是能抓到一只兔子,你再给我们做好不好?”

贞娘半死不活地应着,突地听到外头有人喊“黎贞娘”,分辨下声音应该是姚平远。她纳闷他不去帮着姚平津娶亲,一大早跑自家鬼叫什么,倒也没不理人,扬声回道:“在家呢,门掩着,自己进来吧。”

姚平远不是一个人,而是带了好几个小伙伴过来。他穿着簇新的衣衫,浑身都写满喜字,一脸倍儿精神地表情睥睨着黎贞娘,道明来意:“我要去帮平津哥娶新媳妇,路过你家来看看你干啥呢。”

贞娘虽然才认识这小屁孩半年,对他爱显摆好炫耀的性子摸得十分透。她寻思着这小家伙铁定是穿了新衣服,又得了出风头的差事儿来,想来自己这里找点存在感。若是平时无事无非之际,贞娘由着性子,铁定会反唇开启嘲讽模式,不过今日他要参与姚平津的娶新妇这等重要事体中,贞娘便决定修下口。

她看着姚平远一身红,又胖乎乎的跟过年门画上的小金童似的,哈哈笑道:“哈哈,你这身可真喜庆。帮着平津哥接新妇,再合适不过了。你们啥时候去啊,到了地方嘴巴可要甜一些,不然人家不给你们开门,不让你们接新妇。”

清沟黎因为居于山区,夜里行路比较危险,接新妇一般都是白天赶路。离得近的话,喜宴就赶在中午来办,离得远的话喜宴也会摆在晚上。当然这是一日之内能娶进家门的,若是一日功夫不够用的,自然是早一两日安排去接新妇。

姚平津娶的新妇本住在汪村附近,更为靠山一些,一个叫平潭凹的杂姓小村落。三四年前,她家里得了机缘,举家搬到县城给一个开布店的远亲帮忙。往年她家也会弄些布匹来清沟黎赶晒秋,今年因为两家要成亲,她家就没来人。姚平津家还住在清沟黎,女方家虽说搬到县城去了,但是家底也是一般,结亲一事上相对来说自是更迁就男方一些。好在她家老宅还在,一家子跟远亲家请了假,回乡嫁女送亲。

两村离得不算远,又多是平坦山路,比贞娘家去他爹黎定山山林还要方便一些。这个时候出发,边走边耍,回来也不耽误晌午头吉时开席。

姚平远得了黎贞娘的夸赞,抱着双臂,小脸一抬道:“算你有眼光。这是我娘特意给我穿的呢。我跟你说,那个姚大郎,就是姚元官,今个接新妇就没他的事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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